这样羞辱的言论,池长渊知道是在故意挑衅,可看着寒止那副隐忍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他咬了咬牙,手腕再次发力,乌木杖落下时,寒止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冲,若不是被长凳挡住,几乎要栽倒在地。
“二十八。”公主笑了笑,“还差两杖——这杖得让他记着疼,不然他忘了规矩怎么办?”
“我这里,他用不着守规矩。”池长渊冷冷开口。
寒止趴在凳上,感觉后背的皮肉都在发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池长渊看着他眼底的恳求,终是狠下心,抬手落下第二十九杖。这一杖力道极重,“啪”的一声后,寒止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终是忍不住,从齿缝里漏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池长渊握着杖的手,也跟着抖得更厉害,指缝间甚至渗出了血——他攥得太用力,被杖身的木刺扎破了掌心。
“出声了啊,不过,本宫大人有大量,姑且算最后一杖。”她收起银骨扇,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你可得好好打,别让本宫失望。”
池长渊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力气灌注在手腕上。乌木杖落下的瞬间,寒止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趴在长凳上,再没了动静,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醒着。池长渊立刻扔掉乌木杖,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手刚碰到寒止的后身,就沾了满手的血。
赤月草
“行了,快起来吧。真是给本宫看的心疼坏了。”她朝子房递了个眼色,子房立刻捧着一个玉盒走上前,“赤月草今晚成熟,这里面是陨月坑的地图,赤月草就在坑底的玉石旁,你们自己去拿吧。”
寒止接过玉盒,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靠在池长渊怀里,声音微弱却坚定:“谢公主……赐草。”
公主看着他攥紧玉盒的模样,嘴角勾了勾,却没再多说戏谑的话,只是挥了挥手:“别在这儿耗着了,陨月坑的夜里可不太平,要是遇到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别拿到赤月草,不能活着出来。”
池长渊立刻打横抱起寒止,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生怕碰疼他后背的伤。寒止被抱在怀里,还不忘将玉盒紧紧贴在胸口,红眸半睁着,低声道:“别急……我没事。”
他受伤后,倒是比平常温顺许多。
“先别说话,保存力气。”池长渊低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指尖轻轻拂去他鬓角沾着的冷汗,“我马上给你疗伤。”
“不用。”寒止摇头,这样的伤对他来说算什么:“快走吧。”
两人刚要踏出殿门,公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等等。”她抬手扔出个小巧的银瓶,落在池长渊掌心,“这里面是‘凝肌露’,能暂时止住伤口流血,进了陨月坑,别让他的伤再加重了。”
她看着池长渊,不自在道:“少在心里骂本宫,本宫叫生月,就当跟他交个朋友。”
池长渊握着银瓶,指尖微顿,回头看了生月一眼,见她已经转身坐回案几旁,没再看他们,抱着寒止快步走进了殿外的雾里。
子房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雾中,忍不住问道:“公主,您明明就打算给他们赤月草,为何还要让他受那么多苦?”
生月把玩着银骨扇,轻笑一声:“不经点苦,怎么知道身边人的心意?这赤月草是救命的,可人心的分量,得让他自己看。”
池长渊抱着寒止踏入雾气中,指尖立刻拧开生月给的银瓶,将凝肌露小心地倒在掌心,轻轻揉抹在寒止臀上。清冽的药香散开时,寒止紧绷的身体明显松了些,靠在他肩头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声音微弱:“池长渊,地图……”
“我看着呢。”池长渊低头,另一只手打开玉盒,借着雾中微弱的光查看地图——陨月坑在瑶台最西侧,需穿过三道雾障,每道雾障里都藏着会引诱人幻想的戾气。他将地图记在心里,合上玉盒揣好,脚步加快了几分,“再撑会儿,我们很快就到。”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霭突然变得浓稠,泛着淡淡的灰黑色,正是第一道雾障。
刚踏入雾中,寒止的呼吸就骤然急促起来,红眸里闪过一丝迷茫,喃喃道:“池长渊……你怎么不理我?”
池长渊心里一紧,是雾中的幻象。他立刻用指尖,轻轻点在寒止的眉心,声音沉而坚定:“寒止,看着我!这是幻象,别被它骗了!”
寒止被眉心的凉意惊醒,晃了晃脑袋,眼底的迷茫褪去几分,却还是有些虚弱:“刚才……我好像看见你跟别人走了。”
“不会的。”池长渊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我永远不会丢下你。”说着,他将寒止抱得更紧,周身凝聚起一层淡蓝色的水幕,将雾气隔绝在外,一步步穿过了雾障。
就这样闯过三道雾障后,眼前终于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坑壁上嵌着发光的玉石,坑底隐约能看见一抹赤红——正是赤月草。
池长渊小心地将寒止放在坑边的一块平整月石上,叮嘱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摘草,很快就回来。”
寒止抓着他的衣袖,红眸里满是担忧:“你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
“放心。”池长渊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跃入坑中。坑底四处都是黑色的乱流,却被他用水幕稳稳挡住。他快步走到赤月草旁,小心地将草连根拔起,刚要转身,坑壁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几块石头滚落下来,砸在水幕上发出巨响。
“池长渊!”寒止在坑边急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