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正欲离开,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
昏黄的火光从掉里漫出来,李绍松松垮垮的披着件里裳,身体放在门口,杜沅婉看不清里面,只听李绍语气冷声问道:“你有事?”
杜沅婉胸口发紧,将语气放得柔柔的,那凤眸蒙着层水雾,我见犹怜:“妾……妾有件事想和殿下讲。”
“进来说”李绍转身淡淡说道,眉间压着不易察觉厌烦。
杜沅婉跟在他身后,关好门,借着屋内不算明亮的火光,偷偷向帐内张望,奈何纱帐朦胧,只隐约有个人影躺在榻上。
“你有什么事?”李绍半眯着眼打量她。
杜沅婉欲言又止。
李绍看破,淡淡道:“但说无妨。”
“还是您赏赐给妾阿爷的那块地,妾的姐夫左骁卫兵曹柳勣非说是他从武家那里买来的,他无理取闹,还公然辱骂我的阿爷。”杜沅婉说到这里,上前去拉住李绍的手臂,似嗔似怒:“殿下,您可要替妾父做主。”说着,拉着李绍手臂又摇了摇,李绍却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开口,那冷隽的眼睛如同沉在寒潭里。
杜沅婉惊骇,惶恐丝丝爬上心尖,揽着李绍的手臂慢慢松开,声音颤抖:“是妾不好,妾不该这时候来坏殿下雅兴。”
“你不是自觉受了委屈吗?”李绍问。
杜沅婉垂着头,说:“妾的家事,何劳太子殿下费神。”
“若是觉得冤,就找京兆尹鸣冤去。”李绍淡淡说,徐徐斟茶。
“太子殿下说得是。”杜沅婉心有余悸,那双眼忍不住往帐里探。
“你很好奇?”李绍噙着笑问,衣裳没有拢紧,只散散披着,胸口处肌肉紧实光滑。
杜沅婉看在眼里,心痛无比,道:“妾不敢,妾先行告退了。”还不忘把房门关好。
李绍回到床榻边,伸手撩开帷幔,元桃仍裹着锦被躺着,只留一个小小脑袋出来。
李绍将水杯递给她,微笑道:“渴不渴?”
“渴”元桃窸窸窣窣爬起来,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一口含在嘴里没咽好,呛得咳嗽不止。
李绍抚着她的背,看她笑话,道:“你急什么?”
元桃咳嗽的脸都涨红,捋顺过气,道:“不喝了。”又问:“杜夫人看见我了?”
李绍接过她的水杯,将剩下水一饮而尽,放在床边道:“她看不清。”随手取过大圆枕,按着她的肩膀令她垫着,语气仍是淡淡的:“杜家的事,不在一日两日。”见元桃沉着眼眸不说话,别有深意笑道:“你怕她?”
元桃说:“算不上怕,不过有一些担心。”
“她没有那个胆子。”李绍说,随手取了床榻边柑橘剥开,柑橘清新味弥散开,沁人心脾,他剥得干净,撕下一快递给元桃,自己却不急着吃。
元桃咬碎再齿舌尖,眉心皱起:“好酸。”
李绍瞧着她模样生动,笑意愈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
上元节这一天,整座长安都没有宵禁,花灯接连成片,罩着各色灯罩,远远看去彩锦似的,路上更是摩肩接踵,稍不留神就被人群给冲散了。
不只是坊市之间,就连宫中的禁闭都在这一天被打破,无论是太极宫,兴庆宫,亦或是十王宅,亦无论是宫婢,宦官,还是宗室,皇族,都可以自由穿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元桃早早收拾妥当,她的衣裳不多,破天荒的找出件红蓝相间印着宝莲花纹的齐胸襦裙,又批了条淡黄色的批锦。
陆霜说:“你要出宫?是陪太子殿下吗?”
元桃愧疚道:“是,可惜不能和陆姐姐一起了。”拉着陆霜的手,又道:“倒是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可以在花萼楼下等着。”
陆霜一笑,按着元桃坐在铜镜前,给她梳发髻,透过铜镜陆霜靠在她肩膀上,笑盈盈说:“这是好事,我就算出宫,也不过随意散散心,买个花灯,没什么有趣的。”说完这些话,又给元桃淡淡铺了层脂粉,取了口脂给她唇上点了点。
何兴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元桃起身道:“那我走了,陆姐姐。”
陆霜冲她微微颔首。
元桃上了马车,辘辘向永春门行驶而去,宫墙里亦不乏节日喜悦,元桃兴致盎然从窗子探去,行到永春门时,马车停下,李绍披着披风打开车门进来,他今天穿了件极简单的宝蓝色锦缎圆领袍子,暗色丝线绣做云水纹,和长安城里那些富家公子没有不同,只那双眼隽美至极,器彩韶澈天姿秀出。
李绍见她也精心打扮过,不禁莞尔。
元桃说:“我……肚子有些饿。”
“没用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