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住,嗓音寒到极点,“陆时岚的医疗费用全部垫付,需要手术就安排最好的医生,但同时把她的手机、衣物、随身物品全部封存。不许任何人探视。”
“明白。”
车内暖风呼呼作响,远处的极光被抛在车窗外。傅砚垂着眼,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手仍紧紧握着燕舒的手,不肯放开。
沉默良久后,他低头再次轻轻抵在她的额头,声音压得极轻:
“小满,你说你都知道了。等你醒来,只要你醒来。”
“我任由你处置。”
车子飞速驶过一段段被雪覆盖的弯道向市区开去,夜色吞没群山。
市区离雪场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被程野硬生生压到了一个小时。越野车一脚刹停在医院急诊门口,早被通知的医护团队已经推着平车等候。
车门一开,冷风灌进来。
傅砚抱着燕舒下车,他周身气压极低,几乎没人敢靠得太近,直到一名年轻的护士看着傅砚怀中小脸泛红的燕舒,显然一副高烧的样子,这才硬着头皮上前:“放平车上,我们来。”
傅砚没有丝毫犹豫,将燕舒轻轻放下,随后紧跟在旁,目光寸步不离。
“体温396,心率偏快,指脉氧较低。”
“血常规、皮试、电解质全部开!另外准备镇静剂,防惊厥。”
医护人员分工明确,迅速做完血常规和皮试后,根据结果,退烧药,消炎药和补液也接入静脉。
看着细针扎进燕舒的手背,傅砚的眼神微微发紧,像一只随时要扑下去护住猎物的猛兽。但强行按住了冲动,只是死死攥着自己的掌心,指节泛白。
他的脑子里第一次恨起自己。
为什么大学不去代替傅衍修医?为什么只会那些略懂一二的理论,到了真正该用的地方,只能看着别人动手,而他什么也做不了。连她的病怎么处理,他都必须等别人来告诉他。
终于,主治医生拿着初步的检查结果回来,摘下口罩对他简明解释:
“病人高热,叠加低氧,出现了应激性晕厥。好在抢救及时,体征平稳下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已经给她退烧并补液,后续还会挂几瓶药水,今晚让她好好休息,醒来会有些虚弱,但总体没有大碍。”
这一句话让压在他胸口的巨石终于有了一道裂缝。
傅砚站着没动,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眼底急速翻涌的一切,低声道了句:“谢谢。”嗓音沙哑。
……
这一夜,傅砚没有离开一步。
顾行叙劝过他去休息,他只抬眼看了他一眼,顾行叙便什么也不再说。
清晨,窗外的天光从深蓝亮成了浅灰。
傅砚靠在床边的椅子上,腰背挺直,整个人却憔悴得肉眼可见了,眼眶下微泛青,薄唇起了细细裂口,衬衫领口也难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