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气得连喘了几口气都没说出话,好一会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我告诉你辛远,别以为你改名姓辛,就真是什么大公子了。只要辛卉还在一天,你就随时有可能被赶出这个家门!”
又是这套熟悉的说辞,辛远在心中冷笑。
也许在母亲心里,回去过苦日子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一次次把他完全不在意的事情,当做对他最大的威胁。
“你给我记住了,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抓不住,以后辛家绝不会有你这种废物的位置。”
辛远在老宅住了下来。
准确说,是被何叶锁了起来。
每天白天,都会有专业的老师来给他讲戏。
从眼神到仪态,从站位到镜头,连眨眼的频率和说话的语速,都有一套要重新学习的规则。
起初几天,何叶担心辛远还有别的心思,直接将他的手机收了起来。
见辛远在屋子里一直乖乖的,毫不反抗,才在除夕夜里大发慈悲的将手机还给他,并告诉他这次既往不咎,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
被关起来的第一个夜晚,辛远想,项逐峯会不会怪他呢。
毕竟他当时走得是那么匆忙,神情是那么狼狈,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跟项逐峯解释,只是不停恳求项逐峯要相信他,并且千万不要来联系他,等他处理好这些事情后,一定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第二个夜晚,他已经不在乎项逐峯会怎么想他了。
他只想能再见到项逐峯。
四岁时的辛远想,如果妈妈能多抱抱他就好了。
十三岁的辛远想,只要妈妈能幸福,就算要把一个很可怕的人叫做爸爸,他也愿意的。
十八岁的辛远想,也许真的是他不够努力,才让母亲一次又一次对他失望。
如今二十岁的辛远,终于第一次为自己想。
他想逃离这一切。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也要逃离这个牢笼,去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窗外挂满了喜庆的灯笼,辛远看着那一排耀眼的红晕,忽然想到项逐峯买春联和福字回出租屋那天。
项逐峯告诉他,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买这些。
因为以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过家。
那些东西最后都烧毁在了那场大火里,而他也还是没能信守承诺,陪项逐峯一起过一个春节。
辛远打开手机,本以为自己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项逐峯打视屏。
但拨通键停在指尖下,却又迟迟没能摁下去。
因为在看见项逐峯头像的那一刻,他好像已经有点想哭了。
“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已经吃过年夜饭了吗?”
像是一只在等着这一刻,几乎是在辛远拨过去的一秒内,项逐峯就接通了视频。
语气还是分外寻常,就像他们上一秒还黏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辛远一时答不出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