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蘅停留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出来,方才还猩红的眼里此刻清明一片。
他用灵力仔细探查完宿云汀的身体,确定没有大碍后,拉高锦被,将那片雪白肌肤上遍布的点点红痕尽数遮住。
……
宿云汀是在一阵温热的水流包裹中恢复意识的。
浑身上下都像被重物碾过似的酸疼不已,尤其是腰,仿佛断成了两截。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慢慢聚焦。
眼前是缭绕的白色水汽,鼻尖是熟悉的药草香气,他被人揽肩抱着,靠在一个温热结实的胸膛上。
谢止蘅正用温水细致地为他清洗着身体,他身上的情毒似乎已经解了,眼底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宿云汀不舒服地哼唧,他垂眸瞥见自己的胸口,赫然留着一圈暧昧的齿痕,他眼前一黑,零碎的记忆倒灌回脑海。
“……”宿云汀张了张嘴,想骂人,喉咙却干得像火烧过一样,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动了动,想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却引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痛得闷哼出声。
“别动。”谢止蘅的声音也同样沙哑,但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你身上还有伤,沐浴完我给你上药。”
宿云汀侧过头,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如刀。
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止蘅……你就是条疯狗!”
谢止蘅动作微顿,沉默地帮他擦拭完,才将他抱出汤池,用柔软的巾布裹住,放在了已换上干净被褥的玉榻上。
他自己则随意披了件外袍,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宿云汀,“抱歉,昨晚之事……”
宿云汀冷哼,目光不经意瞥见谢止蘅颈侧和外露的胸膛上,几道自己失控时抓出的血痕,他心头一跳,不自在地别开脸,拉过被子蒙住头,用后脑勺对着他,不说话了。
被褥里,他的耳朵却悄悄红透了
谢止蘅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只取了件干净的寝衣和一瓶上好的伤药放在枕边,便转身出去。
殿门阖上瞬间,他强撑的镇定骤然瓦解,踉跄一步捂住心口,先前强压下的逆血再也抑制不住,闷咳着从嘴角溢出,溅落在青石地面上,触目惊心。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惨白。
谢止蘅看着地上的血迹,眸色沉郁,指尖微动,血迹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缓缓站直了身,朝后山洞府去了。
*
宿云汀在被褥里闷了半天,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日暮。
腹中空空,他下意识想喊饿,却发现丹田之中暖意融融,胃里并无半分饥饿之感,他心中一动,连忙凝神内视。
这一探,不由得又惊又喜,只见原本滞涩不前的灵力,此刻竟如江河入海,在经脉中奔涌不息。
这是……谢止蘅渡给他的灵力?
合欢蛊霸道无比,解法唯有阴阳交合,灵气相融。谢止蘅在失控状态下,竟还分出心神助他修行?
他脱口而出:“谢止蘅!”
可喊出声才想起,这屋里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宿云汀盘膝坐起,心绪复杂。他暗自思忖,谢止蘅那家伙,素来守身如玉,清冷得跟泠雪境的雪似的,如今竟在他这里破了戒,失了身,恐怕是心里又羞又愤,偏又碍着仙尊的脸面,不好发作。于是寻了个无人的角落,自己躲起来哭去了?
念及此,他紧绷的唇角竟不自觉地上扬。复又觉得,罢了,昨夜他毕竟是中了毒,神志不清。而自己……自己到最后,似乎也得了乐趣,说到底,也怪不着谁。
这般一想,心里那点别扭和羞愤便散去了大半,他蹬上白靴,理了理衣袍,决定出门去找那个不知躲在何处自怨自艾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