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內侍把身子压得比寧安还矮:
“回寧安公主,皇上命奴来月秀宫送赏赐。”
寧安公主语调一扬:“又送?”
她已经连著几日看见宫人端著赏赐去月秀宫了。
“寧安。”淑妃牵起女儿手,目中颇带警示意味,“我们该走了,你皇祖母还等著呢。”
她们是在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
母女率著一眾宫人继续往前。
寧安公主时不时抬头看母妃的脸色,想问什么,又不好问。
宫中人多嘴杂,寧安一直憋到了晚上就寢前,才拉著淑妃的衣袖问:
“母妃,父皇最近都没来瑶华宫了,总是去月秀宫,母妃不生气么?”
淑妃伸手摸了一下女儿的脸,这时才笑出几分真情实意:
“气什么,这宫中如此多后妃,若真要气,母妃哪气得过来?”
“再说了,先前你父皇常来瑶华宫,难道没有別人嫉妒我们?”
寧安有点听懂了,但还是不开心:
“我想父皇来看我。”
淑妃给女儿盖上被子:“那你过两日给你父皇送点心意,討你父皇欢心。”
“那我送什么呢?”寧安琢磨著,可还没想出来,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秋夜清冷。
弯月在空中立成一把刀,將飘过的流云割裂。
淑妃从女儿殿內出来,脸上的柔情褪下,声音同西风一般凉:
“皇上今夜又去了月秀宫?”
尤嬤嬤扶著淑妃跨过台阶:“回娘娘,皇上今日在御书房过夜,並未召姝美人侍寢。”
“姝美人?”淑妃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笑声带著讽刺,还有两分悲凉。
狗皇帝。
裴姝人都还没死呢,他也好意思赐別人“姝”这个字?
淑妃:“惠婕妤那边最近如何?”
尤嬤嬤伺候著淑妃卸去釵环:“娘娘,明惠宫那边没什么动静,还是老样子。”
淑妃:“天冷了,这些日子你盯著点,莫让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蠢人少了明惠宫的炭火。”
尤嬤嬤:“是,老奴记著。”
淑妃对裴姝的感情很复杂。
有嫉妒,又有同病相怜的感慨。
她见不得裴姝过得好,更见不得裴姝过得不好。
她见到裴姝就会想起年少时酸涩的感情。
淑妃是朝中兵部尚书秦啸的孙女,本名秦蓉,与镇守西北的薛家是远房表亲。
薛家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秦蓉见到她还得唤句“姨奶奶”。
而见到薛府的大公子薛玉琢和二公子薛玉成时,她会掩藏住心里的悸动,故作不在意地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