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路上,曾流观提出想买点酒。天气太冷了,即使和周漾春挽着手也还是觉得冷,她想回去喝一点。
仙城进入降温阶段,两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过了一天,身上的风衣和机车皮衣就显得很单薄。
两人半路拐进一家小超市,超市的酒水可选择性很少,曾流观选了一瓶便宜红酒,又买了香橙、草莓、蓝莓、冰糖和话梅。
周漾春看得出,曾流观这是要煮热红酒。
“晚上不做饭了,我们喝点酒。”
曾流观觉得中午吃太多了,已经没有晚餐的余地。
“你是不是怕鸟还在家里,没有酒你睡不着。”
“一部分原因吧。”
这是家新开的超市,曾流观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没见到。周漾春拿了一盒杏仁巧克力当作下酒零食,在自助结账台处付了钱。
白昼渐短,等两人从超市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曾流观挽着周漾春的手,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皮革香。
这是一种很秋冬的味道,冷情冷性。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下了晚自习已经晚上十点了。走到校门口,别人都有家长接,只有我自己背着书包往家跑。”
走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会显得很奇怪,曾流观于是和周漾春说起过去的小小碎片。
“为什么要跑着?”
“我很害怕,黑夜好可怕,总觉得有人跟在我身后,跑慢一点就会没命。”
曾流观现在也怕黑,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演技更好了,能在黑夜中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周漾春仿佛看到一个在夜晚夺命狂奔的小女孩。
短发,聪明,瘦小。
她极力抵抗自己的恐惧与软弱,飞快地跑起来,像是要冲破黑夜。
两人回到家,周漾春去洗澡,曾流观在厨房熟练地煮了热红酒。
这种热红酒她每年冬天都会做很多次,只是今年和她分享的人不再是往年的人。
切橙子的手一顿,原来一年这么快就咬过去了。
周漾春洗好澡出来,找了一圈,发现鸟还在家。
鸟在这个牢笼里扑腾了一整天,到了夜晚终于累了。
它站在卧室的床头上,把这里当成了一处低矮的树枝,偶尔发出一两声沙哑的叫声。
两人坐在餐桌前,曾流观把热红酒倒进两只马克杯。才过了一天,就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她们随机一人拿了一只杯子,抱在手上暖呼呼地聊着天。
“我以前还想养手养鹦鹉呢,从此以后再也不想了。”
曾流观想起自己上次在宠物市场看到的那些鸟,她真想买一只带回家,店主却说需要预定,要等两个月。
“那不一样。被驯化的宠物本身是没有灵魂的,鸟闯进牢笼就应该像这样想方设法冲出去。可能在我们看来会觉得有点恐怖,但这才是一只正常的鸟该有的特质。”
“这只小鸟现在一定很生气。”
怒火中烧,疲惫不堪。
“房子没有错,鸟也没有错,被困住也只是暂时的。”
两人从餐桌移动到沙发上,靠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毯子。
房间非常冷,几杯酒喝完,周漾春有些昏昏欲睡。
曾流观也喝了一样的酒,却越喝越清醒。
她在为自己即将要说的话而感到纠结和紧张。就像站在悬崖边,眼前有两扇门,一扇门打开是台阶,另一扇门的背后却只有空荡的海面,一脚踩空就粉身碎骨。
曾流观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她很软弱,她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不敢手撕前任,不敢手撕无良父母,不敢做内衣模特,不敢和喜欢的女明星要合照,甚至不敢一个人去音乐节。
她是这么软弱的人,却在这个晚上主动对周漾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