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炳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准,他避开话题,再次道:“烦请周公子请让盛某见一见,实是有要事。”“你——”周从凛正要怼他,晚霁忽然摇摇头。犯不着同盛炳杠上,且不说他是齐国的将军,这会子到了大燕,也得以礼相待。她抬手掀开车帘一角,依旧是往日里三分微笑道:“不知盛将军有何要事?”砰!盛炳恍惚间听见了自己脑子炸开的声音。他的瞳孔在那一霎那放大,漆黑得像是一滩墨水,又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晦暗阴沉。“看什么要看这么久?”周从凛忍不住厉声道。盛炳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拳,力道大得青筋暴起,就连声音都猛然沙哑了起来。“抱歉,是盛某错认了人。”夜凉如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是落下了帷幕。他垂下眼皮,遮住了翻滚的情绪,侧身让开了马车:“周公子,请。”余安觉得莫名其妙,他定了定神,重新驾起了马车。晚霁抿唇收回手坐回去,周从凛盯着她,一动不动。“您这般瞧我做什么?”她问。周从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烦躁,莫名的烦躁。那个盛炳的眼神他一点也不喜欢,恨不得眼珠都给他挖了。烦死了,真是烦死了,周从凛恨恨地想。站在原地的盛炳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直待前头来询问的卫队领头人说话,他才稍稍回神。“盛将军?”那人又唤了一声。盛炳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上了马。“走吧。”前面马车里昶乐也端坐好,方才盛炳一脱离队伍她便觉得不对劲。她掀起帘来,瞧见的便是盛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看见他那克制却又震撼惊喜的神情一瞬间悉数隐藏,那样挺直的背脊,同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为什么呢?昶乐想不明白,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就这样沉默着到了他们要住的会同馆,盛炳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会同馆是他国来使所住的地方,这里装置得很好,足有三层。各有前后院,正殿,侧殿,十分之大。“大哥哥。”她叫住他,眼里有些担忧。仆人与卫队护卫已经离开了,昶乐双手交叠在腹前,她咬了咬唇,斟酌着开口:“你放才,瞧见了谁?”烛光摇曳着,屋子里亮堂堂的,衬得那人面容更加冷峻。盛炳顿住脚,偏头回道:“没什么,你早点休息。”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昶乐无奈,只得回到床边坐下。她想了片刻,唤了声外头的婢女进来伺候。而盛炳回到房内,只觉得这会子才像是缓过神来。从刚才到现在,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他坐到桌旁,捻着手指瞧那一方灯台。真的是像,太像了。那时晚霁掀帘而出,他便觉得心跳都骤停了。那样像的一张脸,他从未看见过我的晚霁马车停在了周府门口,晚霁先行下车,她伸出手来接他。周从凛弯着腰掀开帘子,他紧抿着唇跳下马车。而后不由分说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踏步进了府门。余安吓了一大跳,这又是怎么了?门口守着的小厮赶快垂首见礼,一路上他气势凛冽,直冲冲往院子里走。“您做什么?”晚霁被他拉着,挣也挣不开,她不知道周从凛又发什么气。只是他也不说话,直待推开房门,他才松开人。晚霁不免蹙眉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周从凛一脸严肃,他从自个那柜子里掏出一个大的黑木盒子。叮叮当当地,盒子被放在桌上,里头东西跟着响。“这些都是你给我做的。”他声音沉闷。晚霁扫了一眼,有竹蜻蜓,有小木马,各种各样的玩具,满满堆了一盒子。“是奴婢做的。”她答道。周从凛拿出竹蜻蜓,轻轻扬了扬,还是一副冷着脸的表情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晚霁想了想说:“应该是奴婢刚进周府不久,您吵着要蜻蜓,只是委实捉不到,奴婢就给您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