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池宴,狄旎的注意力便一下就分散了。她转过头去往鸾轿边走:“那就回铜雀殿吧。”小太监眼里带了些欣喜,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紫鸢。紫鸢轻抿着唇,朝着他微微颔了首。都是做奴才的,其中的不容易大家都清楚,不过还好,他们的主子待宫人都挺好。紫鸢抬头看向狄旎婀娜的背影,脸上也染上了笑意。她的主子,格外的好。近些日子,京城中总是笼罩着一层雾似的,灰蒙蒙的。明明还未到深秋,寒风却已经开始刺骨了。池宴自小身子骨便有些不好,如今到了这天,晚上睡觉时总是手脚冰凉。先前这些年,都是用汤婆子把床捂热了,才让池宴睡进去。可到了如今,池宴却看着狄旎,有些眼巴巴的。狄旎用膳时,吃着吃着便感觉有一束强烈的目光都快要把它给刺穿了。她停住了筷子,抬头看向池宴。可等她抬头之时,池宴又一下将头埋了下去。一次还好,等到多了几次之后,便是狄旎也有些烦了。她将筷子搁在了旁边:“有什么事就说。”“磨磨唧唧。”池宴长睫微微颤抖了下,像是蝴蝶扇动翅膀。“朕”池宴抬头,咬咬牙说道:“想和阿旎一起睡!”他声音说的极大,是想替自己壮壮胆。狄旎手上动作僵硬在了原地,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咳你们都先下去吧。”狄旎说的是那些还在一旁等着侍奉他们的宫女。池宴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神色一僵,又慢慢的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方才的气焰一下就压了下来,张嘴嗫嚅了好几下,都没说话。反倒是狄旎,连饭都不吃了,支着脑袋看向他,眼里满是笑意:“怎么想同我睡了?”她虽面上带着笑意,可却紧张地连手心都冒汗了。狄旎与池宴互通心意之后,都不记得自己梦见过多少次与他同床共枕了。只是池宴小孩子心性,看着吊儿郎当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雏鸡,连亲个嘴都能激动好一会儿。狄旎这个时候便将自己抛在外了,丝毫不记得每次亲近完后,耳尖都红得都要滴出血来的究竟是谁。只是池宴的回答,向来都不与狄旎在一个频道上。他有些扭扭捏捏的:“乾清宫一个人睡着有些冷”狄旎晓得,池宴说的冷,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冷。她的面色也一下就冷了下来,狄旎还有些唾弃方才那个方才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的自己。狄旎反问道:“冷?”池宴以为有门,眼睛一下亮了,忙不迭地点点头。狄旎冷笑一下:“那就让夏公公把炭火烧足一些。”池宴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可是如今还没到烧银炭的时间啊”狄旎面不改色:“陛下可以有特权。”他嘟囔着:“可朕想要的,不是这个特权。”狄旎偏过头去看池宴,有些诧异:“便这么想同我睡?”池宴瘪着嘴,边看着她边点头。狄旎心里软了一下,她张了张嘴,还是说道:“那便来吧。”池宴原本觉得没戏了,可听到狄旎的话,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身量高挑,狄旎坐着看他,觉得自己脖子都酸极了。“真的?!”“你不愿意?”狄旎微挑了黛眉,立马改口:“那便算了。”都快放进嘴巴里的肉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吐出去呢。池宴急忙摇头:“不行,你已经答应朕了。”他面上欢欢喜喜的,已经开始安排了:“一会儿,朕就让小夏子将朕的枕头和被褥都拿过来。”枕头,被褥?狄旎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她抬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睡一张床,还分两床被子?!池宴如今还沉浸在自己能来铜雀殿睡了的喜悦之情,丝毫没感受到狄旎的怒火。狄旎看着面前的二愣子,吸气,呼气,再吸气她缓和了许久,才坐了下来继续用膳。算了,和孩子计较什么呢。她可就不信了,池宴真能当这柳下惠,坐怀不乱。陛下今日夜里要宿在铜雀殿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来了。这可是陛下第一日开口,想宿在嫔妃的宫里呢!就连慈宁宫上上下下,也满是喜气,同快过年了似的,只差张灯结彩了。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时乐呵呵的,都快把法令纹给笑出来了。“赏!”她大手笔一挥:“给哀家重重的赏!”于是还未到夜里,太后的赏赐便如流水一般进了狄旎的铜雀殿。狄旎看到那一箱一箱的红木箱时,眼神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