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只是顺着云霜月的动作乖乖坐下。
此界唯一踏入神境的仙君,一剑生而妖魔灭,此时也不过是个会被她开玩笑而不反驳的人罢了。
金发的他问:“云霜月,你最近在做什么?”
“商会目前很稳定,所以我时常会下山去救治些受伤的百姓,偶尔去学堂讲些课,收养些被抛弃的灵兽……”云霜月的声音不疾不徐,像在讲一个故事。
陆行则听的很认真。
风又轻轻吹过,从他的融金的发丝间穿过。片刻寂静后,陆行则又听到云霜月浅笑着反问他:“那么,你呢?”
“斩魔。”他简短的说了两个字。
一月前去了南海诛杀魔鲸,捡了一些螺兽的壳编成了手串。五月前去了东极山封印魔气,用山上淬炼的奇石磨成了匕首法器。八月前去了大漠打破魔域复苏的阵法,找到了满天沙砾中唯一一株灵花。一年前,北境寒渊镇魔潮,拾得不化寒冰做了镇纸……
两年、三年、四年……
他垂眸,只是补充道:“然后,寄了点特产给你玩。”
酒意渐浓,体内本就意识模糊的陆行则似乎被酒液干扰得更加混乱。
他变得有些听不清二人的对话。
只依稀记得他们好像聊了很多东西,有修真界的大事,有这些年几大家族和门派间的勾心斗角,还有云霜月院中的花,天上的星星,手中的酒……
当意识变得模糊,本能就占据了上风。
陆行则被困在这个金色的瓶子里不得动弹,他开始感到奇怪和委屈。
为什么醉酒了之后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坐着这呢?
不应该跑到云霜月面前耍赖,死死抱着她的腰缠着她吗。
为什么相遇的时候捧着一束花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了呢?
不应该直白地说好几遍喜欢云霜月,最后把花塞到她手中肆无忌惮逗她笑起来吗。
为什么她问起最近在做什么的时候只在心中把经历说了呢?
不应该抱着云霜月摇摇晃晃一股脑全和她讲一遍,最后装可怜露出身上的伤让她多在意我一点吗。
为什么变了呢?
云霜月和陆行则之间的相处为什么是这样子的呢?
变得好奇怪。
他们之间熟悉又陌生。
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他们可以互相看到对方,可伸出手放在同一侧时却无法相触。如隔千里,无法寸进。
不是这样的呀。
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远。
他的困惑越来越浓,他的情感越来越激烈,像是一只挣扎的困兽。
无用,无用。
他只能听到云霜月起身的动静,随后越来越近的香气。
然后听到她无奈地说:“果然……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杯就倒。”
又听到云霜月轻声问:“既然仙君还是这点酒量,为何还要来找我喝酒呢?”
困在瓶中的陆行则听到了这具身体的心声。
直白的、顺从本心的、不再被理智压制的心声。
只是。
有些想你了。
这点微弱的意识,又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