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主持对专案组进行改组,秦铁雁退出,领导小组组长由市纪委书记邵鹏飞担纲,原来那套人马死的死、抓的抓都差不多了,剩下全部遣回原单位,继续从围城和汀城两市抽调人手。
肖礼成被蒲旭打得……与秦铁雁铁拳猛揍腹部不同,那纯粹痛得受不了,但知道自己不会死;蒲旭的手法则让人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感觉下一秒就有可能断气。
那是一种成为一辈子梦魇的恐惧,蒲旭永远是他迈不过去的阴影。
因此肖礼成不得不如实交代指使赵宝纲毒害黄雪明、指使吴国涛等人偷拍秦铁雁严刑逼供,以及里应外合串通傅永哲和肖汝学实名举报的罪行,还在蒲旭暗示下窝心地承认照片经过剪接拼凑——他唯有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才能免受蒲旭折磨,争取从宽处理,并且免得家人特别孩子受影响。
同样后来抓捕或主动投案的吴国涛等人也只能与肖礼成统一口径,不然能怎么样呢?作为市委直接领导下的纪委系统干部,偷拍、诬陷、串通外连等问题定性完全掌握在蓝京手里,坚持死咬秦铁雁不放重则可以开除,主动承认照片造假则有从宽处理空间。
唯独投毒令黄雪明致死的赵宝纲逃不过去,性质严重加影响恶劣,而且销毁对案情非常关键的资料损失无可估量,必定判死刑无疑。据交代,案发当天他请假看病是真的,只不过中途溜到肖礼成指定的快件提取点拿了毒药——石应铨联想得不错,与肖汝学中的毒完全一样,但省正法委办案点属于间接投毒,且肖汝学心理压力大胃口不佳只吃了点饭菜,中毒不深故而保住性命。
但黄雪明查到什么令得暗黑势力极为恐惧,不计后果地予以灭口并派杀手上门杀害彭绎夫妇,目前仍是未解之谜。
执掌专案组的邵鹏飞和吴璋亲率调查小组到新材料产业园拆迁户、入驻企业逐户摸排,以人海战术收集线索证据;涉及的原拆迁办、指挥部以及东青区涉案干部则加大审讯力度,如蓝京反复强调暗示的:
没必要客气,文质彬彬,他们已不是同志!
那就当作犯罪分子看待了,市委最新说法一定程度击垮部分涉案人员的心理防线,因为他们指望上面的保护伞关键时刻发挥能量,现在看来希望甚微。
又是心事重重的一天。
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张久宽拎着公文包回到家,包的上沿、底部都磨出纹路,拉链旧得不成样子,当年主正东青区全面工作时曾有记者写了篇声情并茂的文章:
区委书记的旧公文包
以此批评社会上追求名牌、奢侈品的不良风气,歌颂张久宽清廉节俭的品质,也有人说张久宽自从用了这个包后仕途一帆风顺,因此不是舍不得换,而是视作吉利品、护身符。
坐到客厅沙发叹了口气,眼角瞥见儿子张炎在二楼书房闪了一下,顿时火从心起!
他最讨厌儿子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在干坏事,大喝道:
“张炎,给我过来!”
老伴听他语气里充满火药味,赶紧从厨房出来打圆场:
“哎,儿子难得回来吃顿饭,好好说话……天大的事吃完再说,听没听见?”
张久宽懒得搭理她,径直瞪着从二楼下来的张炎,问道:
“新材料产业园的事你到底陷得多深?”
“有点投资在所难免,”张炎道,“我业务圈子就在东青,产业园那么多家企业,怎么可能挨不上?让退就退呗,我态度很明朗。”
张久宽也是老江湖,不会让儿子蒙混过关,沉着脸道:
“不单单骗保,那种小问题根本不是事儿,现在外面传你跟肖汝学走得近,指使他操纵肖礼成杀人灭口!”
“杀人?”
老伴惊叫道,“肯定胡说八道,我家小炎胆子最小了,从小到大没打过架,怎么可能杀人?弄错了,肯定弄错了!”
知子莫若父,张久宽自然知道儿子脾性,冷笑了一声。
张炎一脸莫名其妙:
“我指使肖汝学?说句不怕爸爸生气的话,以你现在身份都指使不动他吧?他指使我还差不多,可那个肖礼成能乖乖听话么?都是哪儿跟哪儿的谣言!”
张久宽又冷笑:
“我离开东青后,你的生意反倒越做越大,都靠我的影响力吗?生意方面的事儿我向来不想多管,但你要是被人家利用,当作白手套、烟幕弹,那很危险!”
“你在乱说什么呀,爸爸,”张炎道,“东青区做生意跑业务,跟肖汝学走近点很正常,但杀人灭口那些事儿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根本不认识肖礼成那些纪委系统的。”
张久宽第三次冷笑,郑重地说:
“不认识最好,要是认识,最好想想办法脱身,纪委干部不是好惹的,惹上身就甩不掉!”
张炎心头一紧,问道:“爸爸听到什么风声?”
张久宽摇摇头:“没人在我面前提案子的事,新来的市委书记更不可能,他根本不相信金河本土干部,不过我奉劝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