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
妹妹迅速的响应让温祭心情舒缓了些。他往前几步,然后抬起手,下意识按在了她毛茸茸的头顶,亲昵地揉揉。像是在用按揉奖励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掌心温热,按在头顶有一定的重量,不算陌生的触觉。纯粹的、上位者掌控欲被满足后的行为。
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不奇怪,但这是温祭。
她养兄脾气温和,就算摸-摸头也是亲近的、温和的贴贴行为,鲜少有这种奖赏性质的举动存在。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温摇抬起眼,透过垂下的刘海缝隙去看他,两人对视,同时沉默。温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你不喜欢这样?”他笑了一下,“也是。你毕竟已经长大了。”
说着,养兄轻微地叹了口气,露出点“吾妹叛逆伤透吾心”的表情:“明明小时候那么小一团,整天就知道哭,哭完了还跟在我身后颠颠地跑。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小时候。”
温摇重复,将遮蔽眼瞳的发丝撩开,漆黑眼瞳微微眯了一下,像某种窥-探到蛛丝马迹的猫科动物,低声:“怎么突然提起那么小时候的事情。你以前不是不愿意提及吗。”
养兄比她高出一点,可她似乎并不在意居高临下的、从早上醒来开始就若有若无存在的威压。
自从进了那该死的里世界又爬出来后,温摇的忍耐性也在极端条件的磨合下有了显著的增长,寻常邪异无法再让她出现痛苦的生理反应。
“说起来,我没在水池里看见碗筷,”她移开目光,看向厨房门的方向,语气像是在提及一桩让她困惑的家常,“你早上没吃吗?只做了我的那份,不饿吗?”
今早做出来的食物也完全没有之前味同嚼蜡的情况。
“所以你今天”
温摇那句研判性的、总结性的话语还未说出来,就被温祭用指节抵住了唇。
她微微睁大了些眼睛,看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青年。
“我今天不好吗?”温祭指节微凉,唇边带笑,弯着眼睛问她。
“”
“说起小时候的事是因为之前记忆总是模模糊糊,但最近想起来了很多哦。从出生,一直到巫阿姨把我带回家,全都变得很清楚,”
他抵着太阳穴,做了一个擦玻璃的手势,“不吃早饭,是因为没什么胃口。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借口和理由。不是吗。”
温祭把“人类”这两个字咬得很清楚,按在她唇上的指节挪移,替温摇挽了挽鬓角的发丝。
“哥哥今天,”青年声音放低了也放柔了,重复着刚刚的问题,像是在认真征询她的意见,“不好吗?”
不好吗?
刹那间温摇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升上来,冻得手脚都发寒。
她目光没有落在温祭求知的脸上,而是落到了自己卧室紧闭的门。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掠过那只莫名其妙破损的陶俑。
也就是这一刻,黑发少女似乎意识到,。
为什么温祭的情况今天突然缓和了不少。为什么她今天没看见他身后那个大黑芝麻糊。
温祭竟然还问自己好不好。
到底哪里好了?
字完全都搭不上边吧。
温摇的脸色彻彻底底地变得难看起来。半晌,勉强扯了扯嘴角,侧过脸去躲开了青年触碰发丝的动作。说话时,少女的手无声无息摸上身后的餐桌,已经按住了桌布上切面包的锋锐餐刀。
“所以。”
他养妹眼眸盯住温祭的脸,语气语调都极为平常,浑身肌肉已经悄无声息绷紧。
“所以,”温摇说,陶俑突然碎成八块,粘都粘不起来,是因为你。”
“不算是因为我。”
起来,他微微后退几步,拉开一个能让年轻,抬起空荡荡的手。
温祭更正教导她的语言:“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是因为它不结实,泡过水之后自然就碎了生气了吗?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那个,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糖醋排骨,还是尖椒肉-丝”
明显的,示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