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过一首没人看懂的诗。”
>“我爱过一个人,但她忘了我。”
这是千万被抹去者的遗言,借众生之忆重返世间。
而在伪言渊深处,那面吞噬记忆的青铜镜轰然碎裂,碎片中爬出无数细小文字,如黑蚁奔逃,最终汇聚成一句话,刻在渊壁:
>“我们错了。”
>“原来被记住,才是永生。”
数月后,朝廷正式颁布《存忆法》:
凡蓄意制造群体性遗忘、伪造记忆模板、操控舆论定义他人存在者,列为“言罪首恶”,凌迟诛心,三代不得入仕。
同时设立“忆司”,专司保护边缘记忆、修复断裂传承,并定期发布《被遗忘名录》,供全民追思。
林清露未居庙堂,却常收各地来信。
有母亲写道:“我女儿三年前病逝,村里都说她没得过病。昨夜我烧了她的旧衣,一朵蓝花从灰烬中长出,上面写着‘妈妈,我疼的时候,你是真的抱着我的’。”
有老兵泣诉:“战友们都笑我说有个叫‘阿铁’的兄弟,可我今天在他家老屋找到了半块腰牌……原来我没疯。”
她一一读罢,沉默良久,提笔回信,只写一句:
**“你记得,他就活着。”**
冬去春来,书院迎来第二批千童。报名孩童中,竟有一位是当年“被说死”的小满的弟弟。他递上父亲亲笔信,写道:“我家始终有两个孩子。大儿务农,小儿守言。”
林清露握着他小小的手,问:“你怕吗?怕被人忘记?”
孩子摇头:“不怕。姐姐教过我,只要我还说话,我就在。”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言川从未依赖某个英雄,也不会因某个阴谋崩溃。
它是一条由无数微弱声音汇成的河,浊时不清,断时不绝,逆流时反而更加汹涌。
某夜,她再次梦见图书馆。
书架依旧高耸,但所有书籍都焕然一新,封面上的名字清晰坚定。
那位戴青铜面具的男子仍在那里,手持黑笔,却迟迟未动。
她走上前,轻声问:“你现在还相信,历史只是最后一次被记住的说法吗?”
男子缓缓抬头,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只含泪的眼睛。
“我……想不起我原来的名字了。”他哽咽,“但我记得,有人曾经拼命想记住我。”
林清露伸出手:“那就从‘被记住’开始吧。”
梦醒时,晨光正好。
她推开窗,看见后山整片山坡开满了蓝心通言花,花瓣随风飘起,如雪纷飞。
其中一片落在她掌心,缓缓展开,显出一行新字:
>“下一个故事,由你讲述。”
她微笑,提笔蘸墨,在空白宣纸上写下第一行:
**“很久以前,有一个世界,人们用语言杀人,也用语言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