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狱彻底安静,李疏婵甚至能感觉到众人在听到「御刑台」这三个字时,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御刑台与普通的监狱不一样,郲阳府狱关押的大多是当地的平民罪犯,只有犯了重罪的要犯,才会送往京都的御刑台。
李疏婵思忖片刻,她将方才捕捉到的信息一一进行梳理:
1、那女子似乎因为送了舞姬去了「宝峰号」才被抓了过来;而自己和雨姑也是因为送了钱矜娇登船,回城的路上才被他们拦截入狱。看来这些事都与那「宝峰号」密切相关。
2、方才他们对话中似乎有关「卖国」和「人口贩卖」,这两件事情是怎么牵扯在一起她还没有理清楚思路,但她隐隐感觉这件事情似乎与祁莲有关。虽然未必他就是那卖国贼人,但那头子说话那样笃定祁莲会出事的样子来看,他一定撇不开干系。
3、这件案子的判官是通判大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坊间流言他似乎与祁莲不合已很久。所以自己若真的想要出去,是万万不能再提起祁莲了。
这一通盘算下来,她只觉得这里面的关系似乎更加错综复杂,看起来不仅仅是人口贩卖的问题,尤其还有从郲阳府狱换到御刑台的这一转变,看起来,似乎还有其他的势力潜入进来。
这下,麻烦大了。
直至后半夜,几位站在监狱外的狱卒像是睡着了,整个牢房里又窸窸窣窣地发出声音。
李疏婵没有睡去,她正谋划着怎么解救自己和雨姑,夜晚听到这些声音便干脆坐起来,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才辨别出来发出声响的地方,声音短促又有规律,听起来似乎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她转过来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就发现墙面的缝隙中有什么东西不断从黑洞洞的缝隙中穿过来。
是一片树叶?!
她走过去,对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片树叶便不再动弹。她倾身上前,将地上的树叶捡起来仔细查看,竟发现上面一行小字:
「三日必营救,切勿相信任何人。莲」
李疏婵一愣,居然是祁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今晚被抓进了牢狱之中,又在关键时刻来给她送来消息?
想到此处,李疏婵顿时觉得一片惊心,若自己被跟踪这么多日,一举一动都被人观察入目,自己却毫无察觉,她向来自诩聪明,可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好一会儿,监狱中原先的那名女子又开始哭泣,嘴里还念念有词。
趁此时四下无人,那些狱卒们也都昏睡过去,李疏婵想借此打探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她对那女子的方向小声问道:“你出了什么情?也许详细讲出来我能够帮你。”
那女子声音一顿,那沙哑的嗓子才又蹦出一句话来。“你是哪位大人?是通判大人派你来的?”
“不是通判。向来所有罪证都需要切实的证据,如果你自觉有冤情,那需要按照律法一一行事,若有冤情,只需将你的事情说清楚,对方就算判定你有罪,也需要充分的证据才可以。”
那女子听了一会儿,似乎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做按照律法行事?我不懂……”
李疏婵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你如果有冤情,可以写份状子,把你所遇到的事情经过完全书写出来。”
那女子声音低沉了些。“没有,我们没有钱,而且我也不识字。”
这……
李疏婵忽然有些泄气。对方看起来也许真的是被冤枉的,毕竟不懂律法也不识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监狱,连给自己辩论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她思量着,能够靠着此人的说辞再多推敲出些事件的原貌,可这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现在对这整件事还是稀里糊涂的。
“你先前说「那人」你不认识?”她靠近墙边,手抓付这木格栏问道,“「那人」是谁?跟你被抓有什么关系?”
她问完话,对面好一会儿才回复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又是谁,我凭什么信任你?”
“信不信由你,若你告诉我实情,我可以帮你写一份状书,甚至帮你洗清冤情也说不准,你自己可以掂量掂量。若你什么都不做的话,任由他们按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你头上,恐怕去了御刑台后,一切就板上钉钉了。”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那女子似是考虑再三,又问。“我可以把这事情说与你听,但问题是,你自己不也是囚犯吗?你又怎么能为我洗清冤屈?”
李疏婵一笑,忽而觉得对方似乎也挺聪明,并未看到自己被关进大牢,却也知道反诈她的身份。
她在上一世当了那么多年的律师,虽有很多实战经验,但并不熟悉这个世界的律法,只知大略。
只能半真半假对那女子道。
“你听说过女状师吗,我在这一行做了十几年,如果你信任我,那不如我们携手一起洗清罪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