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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交会上的博弈（第2页）

下午的人流更加汹涌。王黎注意到几个日本商人一直在展台附近徘徊，不时交头接耳。她悄悄叮嘱李工："盯紧那几个日本人。"

果然，闭馆前一个日本商人要看相机内部结构，被李工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对方不甘心地叫嚷："我怀疑你们窃取了我公司的秘密技术，自动曝光相机只有我们美能达能做到。我要到外交部投诉你们。"

李工指着相机底部刻着的"中国制造"字样，"从螺丝钉到感光芯片，全部国产。有专利资料为证，你可以去旁边找我们工作人员查看。"

夜色笼罩广州城，王黎站在招待所的窗前，白天质疑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中国人怎么可能做出自动相机？"

"这一定是偷了日本的技术！"

"质量能撑过三个月吗？"

"还在想白天的事？"周科长推了推老花镜，叹了口气，"别往心里去，咱们挣到外汇才是正经。"

王黎转过身，眼睛里跳动着两簇火苗："周叔，您看见那个德国人检查相机时的那个表情了吗？"

床边的李工突然坐直身子："最可气的是那个日本鬼子，非要看电路板不说，还暗示我们窃取技术。"他攥紧拳头砸在床沿，"我们的专利文件都摆在那儿了！"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顾廷军端着个搪瓷缸子走进来。察觉到屋内凝重的气氛，他默默把冒着热气的糖水放在王黎面前。

"我刚去小张他们屋，都在说这事。王逵气得要把样品摔给日本人看。"

王黎突然站起身，糖水溅在桌面上："我们不能光生气。"她抓过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拍在桌上，"这是今天所有质疑的汇总——自动曝光稳定性、镜头镀膜工艺、快门寿命测试。。。。。。"

她的指尖重重点在纸面上："明天我们要用事实说话！"

第二天开馆前，光华展台焕然一新。原本时尚感十足的海报旁，新增了巨幅技术对比图：光华Ⅰ型与日本同类产品的参数对比，各项指标都用红色箭头醒目标注。

"这是。。。。。。"小张吃惊地看着展台中央新搭起的测试台。

"实战演示区。"王黎正指挥工人安装一台奇怪的设备，"耐久性测试仪，可以连续模拟一万次快门动作。"

最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展板上的十台拆解相机，从电路板到镜头组件全部裸露在外，每个部件旁都贴着中英文说明。

"不是要看内部结构吗？"王黎对陆续到岗的组员说，"今天我们主动展示！"

开馆铃声刚响，昨天的日本代表团就气势汹汹地赶来。领头的中年男子胸前挂着"美能达技术总监"的工牌，身后还跟着个拿照相机的随行人员。

"我是佐藤健一。"他生硬地鞠躬，"关于贵公司涉嫌侵权的事。。。。。。"

"佐藤先生来得正好。"王黎微笑着指向拆解展板，"这是我们相机的全部技术细节，您可以任意比对。"

佐藤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真的凑近检查起来。他的手指在电路板上逡巡，突然在某处停住："这个光电传感器排列方式，明明就是。。。。。。"

"就是常见的并联电路？"李工突然插话，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这是我们在《电子学报》发表的论文，去年三月刊载。"他翻到折角的一页，"需要我解释光电转换效率的计算公式吗？"

围观的商人越来越多。佐藤的额头渗出细汗，他突然指向快门组件："这种金属疲劳系数。。。。。。"

"加入稀土元素改良的铝合金。"机械组小张立刻接话，捧出一叠文件，"这是冶金研究所的检测报告，需要看金相图谱吗？"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一个瑞典商人突然高声问："所以这真的是你们自主研发的？"

王黎朝测试台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各位亲自验证。这台机器会连续工作八小时，模拟相机在极端环境下的表现。"

随着测试仪启动的嗡鸣声，整个展台变成了临时的技术法庭。佐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对随行人员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举起相机对准拆解部件拍照。

"禁止拍照！"顾廷军一个箭步上前。

"凭什么？"佐藤突然提高音量，"既然说是自主技术，为什么怕人看？"

现场顿时骚动起来。王黎按住顾廷军的手臂，平静地说："让他们拍。"她转向人群，"各位，真正的核心技术在这里——"她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不在这些基础结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