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端详片刻,采昭子的骨节已经烫的淡粉,手掌也终于粉嫩,指尖染上酡红。
“这才对嘛。”采臣子盯着纤长白指,失神片刻,哑声道:“小昭的手真适合戴戒环。”
他从袖中翻找一会儿,拿出个天青素戒,递到人面前:“他们给我的寻常玩意,你戴着玩吧,丢了也不碍事。”
采昭子攥紧了那枚戒指,没言语。半晌突然问:“嫡母她们的四指皆戴着戒环,为什么姐姐戴东西的时候总是避开那里?”
“这我差点忘记叮嘱了,唯独这里不行!”采臣子摩挲上他的四指,言辞认真:“这里通心包络,收属主金配偶宫。已成婚的意思,小昭还未有婚约,可不能随意戴。”
“说到这,前阵子我们塾里盛行一种仪式,好像是从西洋传来的。”采臣子肆意把玩着采昭子的指头:“他们订婚时还会赠一次戒环,夫替妻戴。西洋那边只论夫妻,没有二房,所以也视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鉴证。这倒是新鲜,我也是从同窗那知晓的,他姐姐前一阵成婚,纳征后二人还专门此事私会一次,为图个好彩头。”
“他给我们做了样子,确实十分有趣……诶,我给小昭演示一遍,小昭受些委屈,暂且作哥哥的新娘子。”采臣子把采昭子扶起。
采昭子在心底重重‘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前人陡然跪下,采昭子不敢受此大礼,慌张也要下跪,被采臣子搀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我这可是单膝,他们那边的礼节,你别害怕。”
“然后,伸右手。”采臣子朝他伸出手:“放在我手上。”
采昭子轻轻放了上去,采臣子便把那枚玉戒数到中指,推入底。
绿波在手心流转,澄澈莹透。采昭子看得入神,身畔人拍了拍他:“嗯,这就好了。这地方还挺适合你的,今后这么戴着也行。”
“我要把它收藏。”
“这有什么可藏的,玩丢了再找哥哥,哥哥还有更好的。”
它与它们不一样,哥哥。采昭子双手交叠,把那抹绿按下胸口,心中有些飘然,胸口像揣了团暖烘烘的棉花。
“哥哥……”采昭子面色潮红一片,嘴巴虚张,却除了战颤外毫无反应,胸口上下起伏,但捯不上来气,窒息的前兆。他伸出颤巍巍的右手,瞳孔中浸满病态的期待,与痛苦绝望混为一体:“我们也要订婚,我爱你。”
“小昭……”
“快为我戴上啊!你不爱我吗?!你也在骗我?”他的瞳仁有些散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全是施舍我的!不是说让我做你的新娘子吗?”
采臣子惊恐地给他推进去:“我爱你。”
采昭子安分了些,最起码能喘上气了,他痛苦捂住小腹。
“唔……呃……”
“你怎么了?”采臣子覆上指骨发白的手:“松些,肚子受不的。”
“其实……那日就是咱们的婚礼了,对吧。我,我早就跟哥哥在一起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采昭子喘出几口粗气,忽地一怔,不停呕出黑血,四溅满身,戒指上格外刺眼。
“不要……玷污它。”采昭子胡乱擦净手。
“小二爷,您起了么?参汤好了。”门外传来动静。
“我,我马上来。”
采昭子把血滩擦干净,随意换了身衣服,期间絮絮叨叨对采臣子说了很多话,采臣子还没缓过神,他也不求他回应。
一天过得浑浑噩噩,采昭子必须他随时在场才能稳定心绪,哪怕不在眼前也会失控。
‘你就是他,你会爱我。’
诵经般的喋喋不休,这是他整天下来最多的字句。
他不禁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些许畏惧,平日总是乖顺安分的样子,他从来没有这样痴痴疯疯,可以说站到了对立面。
晚上采昭子睡的早,不如说是他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累晕了。
他做了几次噩梦,次数忘了,内容更记不得,只觉甚是骇人。他从最后一场惊悸中吓得起身,又看见窗外红彤彤的灯烛,彻底摧毁了一切。
手上的莹绿格外扎眼。
身旁不知何时是采臣子,一身酒气,伶仃大醉。
采昭子又开始猛烈痉挛,那种发自内心的彻底失控让他恐慌。
不可以,不能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