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带着孩子,准备了茶点去御书房看薛泽。
薛泽正好在休息,见她来了便把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怎么想起来来朕这里了?”
苏?担心桑葵所说的巫蛊之事,实在没心思跟薛泽客套。
薛泽见她脸色不太对,于是挥挥手让小六子把人都带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担忧成这副样子?”
苏?便说自己怀疑薛泽的噩梦是因为中了蛊虫。
至于这个消息从何而来,以及她跟容澜的交易,苏?并没有告诉薛泽,只说自己有了这种猜测之后,就叫来。。。。。。
承熙回到东宫那夜,风未止,檐下铜铃轻响如语。他坐在床沿,手中仍攥着那枚裂了细纹的醒心铃,铃舌不动,却似有余音在骨髓深处震荡。绿芙奉苏?之命前来守夜,悄然将一盏琉璃灯置于案头,火光淡金,映得四壁无影。她低声道:“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说,今夜子时阵法最盛,万不可入睡。”
承熙点头,目光落在床底暗格边缘??那里埋着十二重护魂符,每一道都以苏?指尖血画就,层层叠叠,如母亲的手环住他的梦。他忽然问:“绿芙姑姑,人死了,还能听见活着的人说话吗?”
绿芙一怔,随即柔声答:“若情意至深,阴阳难隔。先帝爱太后,太后念太子,这份牵连,便是黄泉路上也斩不断。”
承熙垂眸,声音很轻:“可如果……我一直梦见一个人,他叫我‘儿’,对我笑,教我写字,给我讲帝王之道,甚至记得我小时候摔断的左腕是怎么伤的??可母后说,那是假的,是幻象……那我该怎么分?怎么信?”
绿芙心头一紧,知他心中结尚未解。她缓缓跪坐于前,从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背刻着“照心”二字。“娘娘留此镜予您,非为照容,而为照念。若您再遇‘父皇’入梦,请执此镜对己而视。真亲之影,必与您眼中泪光相映;虚妄之形,则只会模仿温情,却不懂心疼。”
承熙接过镜子,指尖微颤。他忽而苦笑:“我其实早该知道的。真正的父皇,不会在我背不出《孝经》时冷笑说‘蠢材也配继大统’,更不会劝我毒杀母后,说‘女人掌权,国必乱’……可那时,我只是太想有个父亲了。”
最后一句几近呢喃,像雪落进井。
绿芙眼眶发热,正欲劝慰,忽觉灯焰一跳,由金转青。她猛地抬头,只见屋梁之上,蛛网微动,一丝极淡的香气浮散而出??不是梦引香,也不是归魂引,而是**忘忧露**的气息,传说中能让人甘愿沉沦、自弃记忆的迷药。
“不好!”她疾步上前,“殿下快闭气!”
话音未落,承熙已仰面倒下,双目圆睁,瞳孔却失焦涣散。绿芙扑去扶他,却发现其脉搏平稳,呼吸均匀,竟如陷入极深之眠。她颤抖着手掐其人中,又唤其名,皆无反应。唯有那枚铜镜,自他掌心滑落,镜面朝上,映出空荡殿顶??**无影**。
绿芙浑身发冷。这不对。照心镜纵使照鬼亦应显形,怎会一片空白?
她猛然醒悟:这不是入梦,是被拖入**集体梦境**??玄照虽灭,但他三十年来种下的信仰残痕仍在某些人心中燃烧,而这些执念,此刻正借忘忧露为引,将承熙卷入一场跨越生死的共梦之局!
她转身欲奔出报信,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回。门扉自动关闭,窗棂生锈般凝固,整座寝殿仿佛成了漂浮于虚妄之海的孤舟。
与此同时,承熙意识坠入黑暗。
眼前渐亮,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龙柱盘云,匾额高悬:“承天殿”。他站在阶下,身穿明黄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俨然已是帝王之相。四周百官跪拜,山呼万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御座传来:“吾儿,你终于来了。”
承熙抬头,见先帝端坐龙椅,面容慈和,眼角含笑,正是记忆中最温暖的模样。
“父皇?”他喉头哽咽,脚步不由向前。
“三十余年了。”那身影缓缓起身,走下玉阶,“我被困地宫,魂不得出,只因你迟迟不肯觉醒。如今你既登基为帝,当知天下非妇人所能执掌。苏?专权跋扈,毁我祖制,囚我忠臣,若不除之,江山必倾。”
承熙愣住:“母后……是奸佞?”
“她为你好?”先帝冷笑,“她怕你长大,怕你夺权,所以用什么‘护魂阵’‘醒心铃’锁住你的灵台,让你永远做个听话的孩子!可你是天子,不是她的提线木偶!”
承熙脑中轰鸣。那些日夜守护他的符咒,那些反复叮嘱的禁忌,那些不允许他独自出行的规定……真的是为了控制他?
“只要你肯信我。”先帝伸手抚其肩,“我便教你真正的帝王术??如何让万人俯首,如何令天地变色,如何……永生不死。”
承熙望着那只手,指尖微微发抖。他曾多少次梦见这样的场景?父亲归来,亲手将江山交到他手中,告诉他:“你是我的骨血,这天下,本就是你的。”
就在此刻,袖中那面铜镜突然发烫。
他几乎是本能地抽出镜子,对准先帝面容。
镜中倒影依旧慈祥,可当承熙眨了一下眼,镜内之人却没有同步动作??它嘴角弧度加深,露出一口森白牙齿,低声笑道:“孩子,你不该带这东西来的。”
承熙猛然后退,怒吼:“你不是父皇!父皇不会笑得这么可怕!”
整个大殿开始震颤,梁柱崩裂,壁画剥落,露出背后腐朽的地宫石墙。百官化作灰烬飘散,衮服寸寸碎裂。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幽深洞窟之中,四周插满黑针,中央棺椁半开,尸身蓝肤腐烂,胸前赫然钉着七根铁刺??正是玄照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