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在广场围栏外踮脚张望,紫凰似是没听见,握着印信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们看到的,不过是玄甲军想让他们看到的“城主”,真正的她,藏在白狐面具之后,藏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夜晚里。
阳光渐渐升高,将紫凰的身影拉得修长,她站在高台上,身着华服,面覆精致妆容,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既有着不容亵渎的尊贵,又有着让人驻足凝望的美丽。
这场就任大典,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她是台上的傀儡,尚书是知情的观众,台下百姓皆是懵懂看客。
她不在乎这场戏的结局,只在乎今夜青楼的烛火,是否还如昨夜那般温暖。
就任大典的钟鸣余韵还飘在宫城上空,紫凰已踩着暮色穿过回廊,脚步急切地往自己的寝宫揽月殿去。
“今夜无需守在殿外,谁敢靠近,以擅闯宫闱论罪。”
殿外值守的侍卫刚要躬身行礼,便被她抬手制止。
侍卫们喏喏应下,看着她推门而入,厚重的朱漆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白日里城主的威严与宫城的肃穆,一并挡在了殿外。
揽月殿的内室早被她提前布置妥当,窗棂用墨色锦缎遮得严严实实,只留桌上两盏羊角灯,晕出暧昧的橘色光晕。
她走到妆台前,指尖刚触到凤冠上的东珠,便带着几分不耐将其扯下,赤金凤凰尾羽碰撞的脆响,在此刻听来竟像挣脱枷锁的脆裂声,随手扔在妆台角落,宝石与玉簪相撞,发出刺耳却解气的声响。
脖颈间那串心形红宝石项链被她特意留下,冰凉的宝石贴着锁骨,是昨夜从嫖客那里得来的念想,提醒着她夜晚该有的模样。
接下来是那身紫色云锦朝服,她指尖翻飞解开腰间玉带,金线银线交织的衣料从肩头滑落,露出内里淡粉色衬里,随手扔在身后的锦榻上。
那曾承载着城主权柄的华服,此刻在她眼中不过是件束缚人的累赘,唯有卸下这层伪装,才能露出骨子里的放荡。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最下层的暗格,里面藏着的水红色抹胸纱裙静静躺着,抹胸仅能遮住胸口,边缘缀着的银铃轻轻晃动,裙摆短至大腿根,外层半透明薄纱上,歪歪扭扭绣着几朵海棠,针脚松散得近乎敷衍,侧面高叉开到腰际,稍一动作便会露出大半截白皙肌肤,正是城南最大妓院“销金窟”里最勾人的款式。
三两下套上纱裙,冰凉布料贴着肌肤,勾勒出纤细腰肢与饱满曲线,薄纱下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她走到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一身暴露艳色的自己,唇角终于勾起真切笑意,这才是她,不是那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城主,而是能在销金窟里引得男人疯狂的风月女子。
妆容改造随即开始,她要的不是精致,是能瞬间勾住目光的“骚媚气”。
先用温水洗去脸上的女皇妆,露出原本清丽的眉眼,再用粗粝棉布用力擦拭,直到脸颊泛出泛红的娇憨,像被反复揉搓过的猎物。
从妆台最底层翻出一个油腻的红漆小盒,里面是销金窟姑娘常用的廉价脂粉,胭脂是劣质红花混着猪油制成,透着刺鼻油味,却有着最浓烈的绯红,唇脂是艳俗的正红色,涂在唇上黏腻得能拉出丝,像刚吸过血般惹眼。
她指尖蘸满胭脂,在两颊胡乱晕开,连太阳穴都染上粉意,像被人狠狠亲吻过。
眉笔将原本锐利的剑眉,改成细得能掐断的弯眉,眉尾拉得极长,向下垂出委屈弧度,却透着讨好的骚媚。
银灰色眼影在眼窝处大面积糊开,边缘晕得一塌糊涂,连颧骨都沾着粉,活像刚哭过;眼尾用艳红色眼线拉成妖冶的钩子,再点上一颗黑色泪痣,眨眼时便像在抛媚眼。
睫毛膏是最廉价的黑色膏体,刷得睫毛又粗又硬,却偏生透着勾人的风尘气。
最后拿起那副白狐面具,面具是用软质的白狐皮鞣制而成,触感细腻得能掐出水来,边缘缝着一圈细碎的白色绒毛,贴在脸颊时带着毛茸茸的痒意,像被小兽轻轻舔过。
狐耳尖尖缀着两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下方挂着细如发丝的银链,链尾坠着极小的铃铛,稍一晃动便发出“叮铃”的轻响,不刺耳却足够勾人。
面具正面用墨色丝线绣出狐眼的轮廓,眼尾处还特意挑出一缕银线,像极了她眼妆上的妖冶勾子,鼻梁处垫着薄薄的棉絮,让狐面更显立体,却恰好遮住她的鼻梁与大半额头,只留下唇角那片涂满艳红唇脂的区域。
扣上面具的瞬间,狐耳的银铃轻响,绒毛蹭过脸颊,镜中女子彻底换了模样,没有半分城主的端庄,只剩藏在毛茸茸白狐面具下、若隐若现的风月相,那露在外面的艳红唇瓣,与纯白的狐皮形成刺眼反差,更添了几分引人窥探的骚媚。
她又从首饰盒里翻出粗银铃铛耳坠,戴上后走路声响极大,再换上鞋头缀着俗气绒球的红色细高跟绣鞋,踩在地上“噔噔”作响,每一步都像在勾人的魂。
一切收拾妥当,紫凰走到殿后角门,这里是宫城最偏僻的出口,只有她知道钥匙藏在门柱的暗格中。
轻轻拧开铜锁,门外是一条狭窄的石板路,直通宫外的小巷。
她没有刻意遮掩,反而挺了挺胸,让抹胸上的银铃响得更欢,踩着细高跟扭捏前行,水红色纱裙在夜色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将宫城的庄重烧得一干二净。
走出小巷便是长街,远处销金窟的方向灯火通明,丝竹声与男人的笑声顺着夜风飘来,勾得她心痒。
紫凰加快脚步,面具下的唇角勾起骚媚笑意,唇瓣轻启,哼起销金窟里最淫荡的小调,一步步朝着那片灯火走去,将白天的紫凰城主,彻底留在了宫城的夜色里。
走到销金窟门前时,紫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这地方她太熟悉了,无论是三年前青鸾掌权时的繁华,还是如今青帮占领后的落魄,她始终是这里的“白狐”花魁,从没有一天缺席过。
曾经朱红鲜亮的大门如今斑驳褪色,漆皮卷边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料,门楣上“销金窟”三个鎏金大字被刮去了大半,只留下“金窟”二字歪斜地挂着,风一吹,门檐下残存的几串灯笼晃荡着,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墙面爬满的蛛网格外扎眼。
可这落魄模样,半点没影响她来寻快活的兴致,对她而言,销金窟的外壳再变,内里能让她自在做自己的本质,从未改变。
从街角往销金窟走时,紫凰的步子就故意扭得发浪。
水红色纱裙的高叉随着她的动作开合,大半截白皙的大腿在灯笼光下晃得人眼晕,她还故意将腰肢扭成软蛇般的弧度,每走一步,胯部都夸张地摆动,胸前的抹胸随着呼吸起伏,银铃叮当作响,像在勾着人的魂。
白狐面具下的唇角始终勾着笑,露在外面的艳红唇瓣偶尔轻轻咬一下,眼神透过面具的缝隙,扫向门口的青帮汉子时,还故意抛了个媚眼。
门口两个穿短打的青帮汉子,早把目光黏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