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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雪夜孤城人墙立 血诗一阕动朔漠(第2页)

小校劝道:“将军,您是三军之胆。您若倒下,燕蓟便真的完了。先吃饱,才有力气杀贼、才有脸面守土。”

赵之信终是叹了口气,将碗端起,却只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抬眼问:“你们吃了吗?”

小校躬身:“回将军,我们都吃了。”

“将士们呢?死伤如何?”赵之信声音低沉。

小校脸上一黯:“昨夜又冲了三次,阵亡一百二十三,重伤七十余,轻伤无算。能站的,不过三百余人。”

赵之信闭了闭眼,指节攥得发白:“把伤兵都抬下去,能救的,务必救。药不够,就把我的私藏都用上。”他顿了顿,又道,“剩下的人,分三班轮换守城,谁也不许逞强。城在,人在;城破,我与诸位同死。”

小校应声要退,赵之信忽然叫住他:“等等。”他把自己碗里的羊肉拨到小校碗里,“把这个拿去,给最重的伤号。他们比我更需要。”

小校眼眶一热,忙道:“将军,您……”

“我无碍。”赵之信抬手止住,目光重新投向城外,“再探敌营,看他们今夜是否还要攻城。传令下去,备好火箭与滚石,城在,我们就在。”

风雪更紧,城头火把在风中颤。赵之信将那碗热饭推回食盘,只留了半碗稀粥,慢慢喝着。他知道,这一碗粥,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是给燕蓟留的最后一点希望。他低声道:“只要天亮之前不失城,援军或可至。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便不退。”

小校领命而去。帐内只剩赵之信一人,他望着案上的军符与残缺的舆图,指尖在燕蓟二字上停了停,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刻进骨血里。外头忽传一阵梆子声,赵之信霍然起身,披甲再上城头。风卷雪落,箭影如星,他拔出佩剑,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燕蓟未破,我等不退!”

城上残旗猎猎,将士们齐声应和,声如雷动,在这同一夜色里,与千里之外的朝房灯火,遥遥相照。

忽然,一阵锣鼓之声自东城方向滚来,乱得人心不安。赵之信正披甲立于城头,闻声眉头一拧,沉声喝问:“谁敲锣鼓?夜半乱敲,扰我军心!”

帐下小校飞奔而至,神色慌张:“将军!东城失火!火光冲天,怕是……怕是贼人趁夜纵火!”

“什么?东城失火?”赵之信心头一沉,东城乃燕蓟粮仓与民宅聚集之地,一旦失守,粮草尽毁,百姓更是无家可归。他强压下焦灼,高声道:“大家别慌!东城失火,定是贼人欲乱我军心!先稳住城头,再分兵救火!”

他转身对身旁副将道:“你带五百将士,即刻赶赴东城,先护粮仓!务必守住粮垛,不可让火势蔓延!再派两百人,沿街安抚百姓,告知是贼人纵火,我军已派兵处置,切勿慌乱奔逃!”

又对城头守军下令:“加强戒备!箭矢上弦,滚石就位!谨防贼人趁乱攻城!若见敌影,即刻射杀,绝不姑息!”

“将军,那您……”小校担忧道。

“我守城头!”赵之信拔剑出鞘,寒光凛冽,“城在我在,火可灭,贼可退!传我将令,凡临阵退缩者,军法处置!”

话音未落,东城方向的火光愈发炽烈,锣鼓声中夹杂着百姓的惊呼与贼人的呐喊。赵之信立于城头,目光如炬,望着那片火海,心头滴血——那是燕蓟最后的粮草,是百姓最后的安身之所。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快!再派三百人驰援东城!务必守住粮仓,救出百姓!”

风雪之中,将士们分兵疾驰,一部分扑向东城火海,一部分坚守城头。赵之信亲自擂鼓助威,鼓声沉稳有力,穿透风雪与火光,稳住了军心。东城之上,烈焰熊熊,将士们冒着浓烟与烈火,奋力扑救,一边护着粮垛,一边将被困百姓一一救出。

达勒克汗望见东城火光冲天,嘴角一挑,猛地一挥手。帐下吹鼓手齐声应命,号角如狼嗥,鼓点似雷落,瞬间撕开雪夜。

“全军听令!”达勒克汗横刀指城,“火起人心乱,正是破城之时!左翼铁骑绕城北,断其援军;右翼步卒架云梯,直扑东城缺口;本汗亲率中军,踏雪登城!今夜,燕蓟必破!”

号角第三通未歇,三千铁骑已分三路铺开。马蹄踏碎薄冰,雪沫飞溅,火光在甲胄上跳成一片血色。东城下,云梯如林,贼兵攀援而上,城头滚石与火箭交织,火舌被风卷着,直逼城阙。

达勒克汗催马近前,长刀一劈,斩断城根拒马:“赵之信!你守得住吗?”

箭矢如雨,密得像雪夜中织就的黑网,簌簌落在城头,钉进残破的女墙,溅起细碎的木屑与冰碴。敌兵的呐喊声穿透风雪,一波波叩击着燕蓟的城门,也叩击着每一个守军的心房。

赵之信拄剑立于城头,甲胄上已满是箭痕与血污,左臂的伤口渗着血,冻得发僵,却依旧死死攥着剑柄。他身旁的将士们,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鲜血顺着衣甲往下淌,在脚下积成小小的血洼,又瞬间被飘落的雪花覆盖,凝成暗红的冰。

“顶住!”赵之信嘶吼着,挥剑斩断一支射来的箭矢,“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袭来。一名年轻的士兵刚要抬手格挡,便被三支箭矢同时射中胸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睁着圆睁的双眼,身体直直向后倒去,坠入城下的火海。另一名老兵扑过去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一片染血的衣角,随即也被箭雨逼得退回女墙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的尸体被火光吞噬。

敌兵们踩着云梯,疯了一般向上攀爬,他们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手中的长刀闪着寒光。城头的守军们没有退路,只能挥舞着兵器,与敌兵展开殊死搏斗。刀光剑影交错,惨叫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淹没了风雪的呼啸。

一名守军被敌兵一刀砍中肩膀,肩胛骨碎裂,他却没有退缩,反而忍着剧痛,反手将短刀刺入敌兵的喉咙。敌兵倒下去的同时,他也因力竭而跪倒在地,随即被另一名敌兵补上一刀,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死死盯着城门的方向。

赵之信看着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心头如刀绞一般。他猛地提起一口气,纵身跃到云梯旁,挥剑横扫,将两名正在攀爬的敌兵斩落城下。可更多的敌兵涌了上来,他们像饿狼一样扑向赵之信,长刀纷纷砍落。

赵之信奋力抵挡,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甲,冻得他浑身发抖。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手中的剑没有丝毫停顿,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必死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是燕蓟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他还站着,燕蓟就还有希望。

箭矢还在不断落下,敌兵的叩门声越来越近,城头的守军越来越少,可那面残破的军旗,依旧在风雪中顽强地飘扬。赵之信望着城下熊熊燃烧的火海,望着不断涌来的敌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燕蓟,守住这身后的百姓与家国。他举起长剑,发出一声震彻寰宇的呐喊,再次冲向敌兵,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下属拼命护在赵之信身前,嘶吼道:“将军你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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