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回到办公室时,程雪阳已经在等她。他站在投影墙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亮着海关系统的界面。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投影的蓝光映在他脸上。
“我刚拿到最新数据。”他说,“从你母亲用药案的物流记录入手,追到了境外。”
她把包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挂好。药瓶和U盘还在包里,她没拿出来。刚才发布会的热度还没散,手机一直在震,但她没看。
“说。”
“济生堂那批问题药,表面上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口的抗肿瘤制剂,报关单上写着‘低温保存,医疗用途’。”他点开一张表格,“但实际运输路径有问题。货船在新加坡中转时,卸下了三十七个冷藏箱,其中五个编号与这批药吻合。这些箱子没有进入当地药监备案系统,而是被转移到一艘注册在塞浦路斯的货轮上。”
她走近几步,盯着投影。
“那艘船后来去了哪里?”
“加勒比海。”他说,“停靠在荷属圣马丁岛。我们在那里发现了配套的地下分装点。药品在那里被重新贴标,换成不同名称和成分比例,再分散发往南美、非洲和东欧市场。”
她沉默了几秒。
“这不是一次性的替换。是长期运作。”
“对。”他滑动屏幕,“我调了过去三年的进出口异常记录,发现类似操作至少发生过十四次。每次都是通过不同空壳公司申报,用不同的药品名目,但运输方式一致——低温集装箱,中途转港,避开核心监管节点。”
她走到桌边坐下。
“任远舟控制了多少家公司参与这个链条?”
“目前确认的有八家。”他说,“都挂在离岸账户下,法人信息全是代持。但我们找到了一笔付款记录。其中一家公司在去年向瑞士某实验室支付了七百万瑞郎,名义是‘药物稳定性测试’。可那家实验室根本没有相关资质,注册地址是一间公寓。”
她抬眼。
“钱最后流向哪里?”
“绕了四层账户,终点是百慕大一家信托基金。受益人名字被加密,但资金进出频率和金额,和远舟资本的现金流波动完全同步。”
她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心跳开始加快。
画面闪现。
还是那个夜晚。医院走廊灯光暗淡。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里捏着病历本。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出来,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那人转身走开,袖口露出一截手表带,金属链,反光明显。
下一秒,那人的背影停在电梯口,按了下行键。电梯门开,里面站着任远舟。两人点头,说了句话。她看不见嘴型,但能看清任远舟递过去一个信封。对方接过,放进公文包。
画面断了。
她睁开眼。
“怎么了?”程雪阳问。
“我看到他和医生接触。”她说,“不止一次。他在医院有人。”
“哪个医生?”
“我不知道名字。但我记得他的表。金属表带,右撇子。经常低头看时间。”
程雪阳立刻调出医院员工名单,筛选心内科和药剂科的男性医生,再过滤佩戴手表的习惯。不到两分钟,屏幕上跳出一个人的照片。
“林志成,副主任医师,负责新药临床试验审批。近三年出国记录有六次,全部在加勒比海地区参加所谓‘学术会议’。机票和住宿都是第三方支付。”
她盯着照片。
“就是他。”
程雪阳把海关数据和医疗系统记录并列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