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嘴硬。”
他起身,习惯性地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外部防护符文的能量流动。
视线扫过窗外渐沉的暮色,最终落在他手腕的终端屏幕上——
七月十四。
那个日期像一根冰冷的针,猝然刺入眼底。
明天就是血月之夜,就是与父亲相遇的日子。
但想到在这之前还有江聿的清理计划,他脸上的柔和瞬间冻结。
前世的记忆如黑色的潮水轰然倒灌,那个改变了一切的电话,那个注定到来的时刻……就是今天。
他手腕上那枚崭新的白银终端,此刻仿佛成了一道冰冷的镣铐。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悠扬,甚至带着几分古典优雅的铃声,毫无预兆地,同时从他和陈知微的手腕上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温馨。
陈知微被铃声惊动,从一堆购物袋里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嗯?谁的通讯?这个提示音好像没听过……”
是系统默认音?
不。
这旋律……
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那熟悉、婉转的曲调,此刻钻进许砚耳中,却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瞬间扎透四肢百骸!
刺骨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疯狂窜起,每一个优雅的音符都化作了淬毒的诅咒,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敲击。
来了!
前世的梦魇,江聿那张冰冷鬼面下的杀机,终究还是穿透了时间的壁垒,精准地锁定了他。
而且,这一次,不再只针对他一人!
陈知微下意识地看向许砚,却见他脸色骤变,那神情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别接——”许砚的警告脱口而出。
可她的指尖已经本能地按下了接听键。
几乎是同一瞬间,许砚也接通了通讯,动作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空气,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致白银iii等陈知微女士:一场精心编排的集体交响即将奏响,诚邀阁下莅临。坐标已传输。明日10:00整。缺席者,身份永久注销。重复,永久注销。】
陈知微收到的信息到此为止。
而在许砚的听筒里,那机械音在标准通告后,刻意停顿了半拍,才缓缓补充:【……期待您明日精彩的演出,许砚先生。】
那平铺直叙的语调里,藏着说不尽的恶意。
通讯戛然而止。
《致爱丽丝》的尾音仿佛还在房间里震颤,将购物归来后的温馨余韵撕得粉碎。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房间骤然暗了下来,只有终端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两人凝重的脸庞。
陈知微还保持着接听通讯的姿势,手指僵在半空。
她缓缓抬头看向许砚,眼中满是困惑与不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陈知微眨了眨眼,困惑地歪了歪头,先前购物的兴奋感还未完全消退,让她对这条诡异信息的判断带上了一丝天真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