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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门开了吗（第2页）

陈默依旧空洞地望着前方。阳光落在他安静的侧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欧阳自奋似乎看到，陈默那茫然无焦点的瞳孔深处，随着琴音某个转折的韵律，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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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自奋的心，却猛地一跳。他立刻屏住呼吸，再仔细看去。陈默的眼神己经恢复了那种恒定的茫然。

是错觉吗？欧阳自奋不确定。但他没有再闭上眼睛。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陈默，听着那循环往复的《流水》。第一次，他没有觉得这时间是在浪费。

时间，在针灸、汤药、静坐中，悄然滑过了一个多月。

陈立群己经进山好几次了。带着一身被荆棘划破的伤痕和满身的疲惫，但也带回了李道一要求的那些罕见药材。他的脸更黑了，皱纹更深了，但眼神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却因为儿子那些微不可察的变化，而顽强地燃烧着，甚至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这天下午。

阳光很好。观察室里暖洋洋的。

陈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窗外飞过的一只麻雀。刘夏在整理物品。陈立群坐在儿子旁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没有立刻给儿子。他看着儿子平静的侧脸，看着他依旧空洞的眼神，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又被巨大的酸楚压了下去。一个多月了……路还那么长……

他拿起那本己经翻得卷了边的、陈默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书——《小王子》。纸张己经发黄。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读。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乡音。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只大野兽……”他读得很慢，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挖掘出来。他读着那个关于猴面包树、关于玫瑰、关于狐狸的故事。读着那个孤独的小王子。

陈默安静地听着。目光从窗外的麻雀，移到了父亲手中的旧书上。他看着那些发黄的纸页，眼神依旧茫然，没有焦点。

陈立群读完了最后一页。小王子回到了他的星球。

他合上书。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疲惫、心酸和无望的期盼。他看着儿子依旧毫无波澜的脸，那压抑了太久、几乎成为本能的绝望感，再次汹涌而上，冲垮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带着无尽的怜惜和痛苦，轻轻拂过儿子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动作无比轻柔，生怕惊扰了什么。

“默儿……”老人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浓重的哭腔，像被砂纸磨过，“你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哪怕……一点点……”

他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无声地滴落在陈旧的书皮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观察室里很安静。只有老人压抑的抽泣声。

刘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红着眼眶，不忍再看。

欧阳自奋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脑电图报告，上面的波形依旧显示着异常，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微弱的节律？他看着那对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父子，心里堵得难受。科学的数据，在人类最原始的情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陈默依旧坐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父亲痛苦的抚摸，父亲的叹息，父亲的眼泪……这些汹涌的情感冲击，似乎都被那扇紧闭的“门”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