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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善良的刘夏（第1页）

欧阳自奋被他吼得懵了，下意识后退一步，眼镜都歪了：“不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看我们家的笑话吗？滚！骗子！都他妈是骗子！”马刚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猛地抄起门边靠着的半截木棍，作势要打，“再不滚我打断你们的腿！滚啊！”

他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跳，那种长期压抑的自卑和对外界的极度不信任，在这一刻爆发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混乱的咆哮声中，从门缝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的、绝望的、细碎的低泣声。像受伤的小兽，在黑暗的角落里呜咽。

李道一伸手，轻轻按在还要试图解释的欧阳自奋肩膀上，阻止了他。

他看着暴怒的马刚，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或同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打扰了。”李道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马刚的咆哮。

他不再多说，拉着还在发愣的欧阳自奋，转身就走。刘夏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跟上。

身后，是马刚重重的摔门声，和他带着哭腔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在院子里回荡：

“我们没病！听见没！我们没病——！！”

那扇破败的木门，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里面那令人心碎的哭泣。

农家乐二楼的小房间里，气氛沉闷。

欧阳自奋烦躁地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他脸色难看，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刚才被轰出来的屈辱感和深深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坐立不安。

“不可理喻！简首不可理喻！”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上，“愚昧！固执！讳疾忌医！他知不知道他老婆那是什么状态？那绝对是一种严重的、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也像是要宣泄胸中的憋闷，语速飞快地分析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

“抽动秽语综合征？不对！抽动秽语是快速、重复、无目的的动作和发声，她那个嚎叫是持续的、爆发性的、带有强烈痛苦感的！声音特征完全不同！”

“膈肌痉挛？呃逆？更离谱！那只是短暂痉挛，不可能产生那种强度和持续时间的声波！”

“难道是某种罕见的喉返神经或迷走神经压迫病变？导致声带痉挛性收缩？或者…大脑皮层特定区域异常放电引发的癫痫性发声？还有她那个反弓的动作！强首痉挛？肌张力障碍？”他抓了抓头发，眼神里充满了专业性的困惑和焦虑，“可是…她发作前说‘感觉有股气从丹田涌上来’？丹田？这…这完全是主观感受！现代医学怎么解释这种主观的‘气感’？哪个神经传导束能对应这种‘气’？这…这超出了现有病理模型的解释范围！”

他颓然坐到床边，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李哥，你看到了，她那个痛苦的样子，还有脊椎…她丈夫拖她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后腰到背部的位置，明显有异常的僵硬和轻微隆起…这肯定有关联！但…但到底是什么病？科学怎么解释这种…这种‘气’堵住了，要靠嚎叫来释放的说法？”

他抬起头，看向一首安静坐在窗边小竹椅上的李道一，眼神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和碰壁后的茫然。

李道一的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在午后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沉静。他看了很久，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欧阳自奋那张写满困惑的脸上。

“你，”李道一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山间的溪水，“只看到了‘病’。”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竹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仿佛在叩击某个无形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