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溪龄愕然凝视宋乐珩。旁边的三个家主和官员们也终是松了一口气,各自暗中都庆幸不已。
“我不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的命有多重要,也不是我父亲的仇,我能轻放,只是我不愿这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如我一样,失去亲人者。今日你们在交州所行之事,我可以不昭告天下,但诸位心里,当有悔过感恩之心,从今往后,唯我宋阀马首是瞻!”
最后一句话,宋乐珩咬字极重。
贺溪龄清楚,他必须给出明确的表态,宋乐珩才会放了他们这些人。一念至此,他给郑家主递了眼色,郑家主走到百官后的一辆马车前,将车内的杨鹤川带了下来,主动交到了宋乐珩这方。末了,贺溪龄从腰上取下一块刻着玄凤朝日图腾的玉牌,递向宋乐珩。
“中原世家,自今日始,绝不与宋阀为敌。世子交由宋阀主,待老夫回到都城,自会将世子承袭睿亲王的诏书送至宋阀主手上。青、冀两州,上至军阀世家,下至平民百姓,皆候宋阀主定鼎中原,入主洛城。届时,老夫必领百官,亲自相迎。”
温季礼上前接过玉牌,寒声道:“首辅此言既出……”
“玉牌为誓。如有反悔,贺家三代内亡。”
温季礼又看向宋乐珩,见宋乐珩点了头,他方示意枭使和周围的士兵们都退下。贺溪龄深知此时不宜出城,便让百官回转,等城外联军彻底退兵,再回洛城区。众官员如鹌鹑一般悄无声息地散了,贺溪龄和三个家主也登上了马车离开。宋乐珩这时才不再强撑,她视线浑浊地搭下来,赫然吐出一小口血。
身边的人都围住了她,嘈杂的人声里,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
【支线弱水三千,只取一……二三四五瓢,进展100%,获得关键人物贺溪龄的洛城盟誓,奖励故人入梦(小兔包版)】——
作者有话说:写这一章的时候,差点哭厥了……
柒叔是我对亲人最美好的投射,他对宋姐是无理由的护短,不管有理没理,到了他这儿,都是女儿最大。要是有这么一个亲人,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关于柒叔,有一些隐藏线埋着,等正文结束后,会有一篇柒叔的专门番外。然后,第二卷就到这儿结束了,第三卷是最后一卷,字数不会有第二卷这么多。
真的很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宝们,是你们让我坚持头秃日更。我耗了好多好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创造这个文里的世界,创造文里的人物,以及他们的悲欢喜乐,我觉得他们很真实,也希望小宝们能够喜欢他们,碎碎念这么多,最后还是老规矩,本章随机掉落红包,感谢小宝们。
第169章故人旧梦
枭卫的卫所紧挨着洛城的皇宫,就坐落在最繁华热闹的青龙大道上。
恰是暮色四合,如血的残阳从西面斜照过来,红灿灿地铺在院子里,融了屋顶上积着的一层薄雪。
又是一年的年关
,整个卫所都东一串西一串地挂着红灯笼,风一吹,那些树上檐上的灯笼就晃晃悠悠的。江渝此时正在给灯笼上灯,伙房里则是一派喧嚣闹腾,各种菜式的香气都从敞着的门窗钻出来,萦绕在整个院落间。
枭使们忙着切菜的,炒菜的,包饺子的,做面饼的,都聚在那一抹黄澄澄的暖光下,个个都是吵闹不停,一会儿喊着别挡道,一会儿喊着让人递个菜搭把手。菜啊面团啊时不时就从众人头顶上抛个弧线飞过去。吴柒站在靠窗的灶台边上,掂着锅炒菜,哼着他家乡那边的民谣。
那首曲儿他总在做饭的时候哼,但又五音不全,哼半天都没人听得出他究竟是哼了个什么曲子。正哼得起劲儿,后面的马怀恩看他那灶火窜起来了,知晓他菜里要加辣椒,随手一抛,一把干辣子就抛进了锅里。
马怀恩笑道:“老吴,你这一做饭就牙疼的毛病还没好利索呢?这老疼得支支吾吾也不是个事儿啊,改明儿让督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呗。”
众人哄堂大笑。
何胖子帮着吴柒往锅里撒了盐,附和道:“老吴,别人唱曲儿要钱,你是要命啊,快别折腾咱们的耳朵了!”
“滚蛋。”
吴柒笑骂一句,把菜起了锅,由着张卓曦端到伙房外,摆在那一张已经放了好些菜式的大圆桌上。
吴柒道:“我这曲儿,它调子就这样,是我家乡那方的民谣。你们没听过,是你们一个个撅着屁股蹲井底,没见过天!”
“哟哟。我是没见过,离了老吴,咱们上哪儿去听牙疼时候唱的民谣啊。”
马怀恩接了话,又惹得众人笑个不停。一时间,那伙房里更是闹成了一片。
宋乐珩就是被这闹声和笑声吸引着过来的。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衫,头发也没有梳起来,就那么胡乱地披在身后,用一根白绸捆着。这伙房的院子只有一道院门,她从黑暗里跨过了门槛,就看到了那房子里晕开的烛火暖融融的,照着那熟悉的一群人。
她愣愣地看着他们,看得出了神,眼都不舍得眨。眼睛睁久了,就觉得又酸又胀,酸得她要落下泪来。
张卓曦那厢摆完了菜,刚要扭头回伙房,晃眼就看到了无声无息的宋乐珩,他赶紧喊道:“督主,你回来了,站那儿做什么呀?快来坐,菜都差不多了,就等你开席呢。”说完,又乐呵呵朝伙房里嚷嚷:“柒叔,快点,督主回来了,肯定是肚子饿了,把热菜都端出来吧!”
吴柒在伙房里应了一声,招呼着众人乌泱泱的把菜和饺子纷纷端上了桌。
等所有的菜都摆齐了,宋乐珩还是站在院门口,没有动弹半分。她只是静默地看着吴柒,看着马怀恩、葛老八、何胖子等人。
众人都察觉到宋乐珩的状态不对,也吃不准她这是怎么了,只能面面相觑小声地议论着。吴柒脸上一垮,带着头走上了前。他一面在衣物上把手上沾的油污擦干净,一面上上下下来回地打量着宋乐珩,问:“怎么了这是?谁让你受气了?是不是那三个卫所的孙子?”
他这话一问,委屈就捅破了天去,止也止不住。宋乐珩鼻子发酸,喉咙里仿佛是卡满了鱼刺,疼得她直掉眼泪。
所有人都急了。吴柒忙不迭伸手,喊江渝拿了张干净的布巾来,给宋乐珩小心擦着泪水。其余人则是七嘴八舌又闹又骂地说开了。
“我操!这怎么个事儿?大过年谁给我们督主受这么大委屈了!咱们做了他去!”
“真他大爷见鬼了!老子进枭卫这么久,都没见过督主这么个哭法!依我看,肯定是那昏君!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