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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坚冰消融（第1页）

“熹微”在商战中漂亮的反击战，不仅在外界引起了广泛讨论，其涟漪也悄然波及到了秦家那座最深幽、最安静的院落——静心苑。

柳如蕙虽然常年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界往来，但她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

秦家自有其信息渠道，一些重要的商业动态，尤其是与秦家密切相关的人和事，总会以某种方式传递到她这里。

关于顾清越如何应对楚知薇联合多家老牌企业的围剿，如何果断放弃原有供应链、另辟蹊径研发替代方案，如何破釜沉舟转向线上、策划那场堪称经典的“破晓·新生”发布会，最终不仅化解危机，反而让品牌声名大噪的整个过程，她都断断续续地知晓了。

她独自坐在静心苑的书房里，窗外是冬日萧瑟的庭院。她没有开灯，暮色一点点吞噬着房间里的光线，也将她清瘦的身影笼罩在晦暗之中。她的面前，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定格的是顾清越在发布会上的一个画面——女孩穿着利落的白色西装，站在镜头前，眼神清澈而坚定，侃侃而谈，周身散发着一种混合着智慧、勇气与真诚的光芒。

柳如蕙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张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脸上。

这个女孩，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最初，她只看到顾清越的“跳脱”、“不安分”，看到她可能带来的“变数”和“危险”，那种鲜活与不受控，深深触动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她害怕失去，害怕任何可能伤害到她儿子的人或事。

可这一次，顾清越在面对巨大危机时展现出的冷静、果决、担当和强大的执行力，让她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不是莽撞，而是魄力。

那不是无知无畏，而是胸有成竹。

那不是依靠秦家的背景，而是凭借自身的智慧和能力，在商业规则的战场上，正面迎敌，并漂亮地赢得了胜利。

柳如蕙出身世家，虽然性情因创伤而变得孤僻，但骨子里对能力、对坚韧、对智慧有着天然的欣赏。她不得不承认，顾清越在这次商战中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年轻女孩，甚至超乎了许多在商场沉浮多年的男人的水准。

她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梦想和棱角，只是后来被残酷的现实和巨大的恐惧一点点磨平、冰封。

而顾清越，仿佛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自我的一个投射，以一种更耀眼、更无所畏惧的方式，活出了她曾经可能拥有的模样。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有惊讶，有欣赏，有恍然，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释然。

或许，这个女孩，并非是她恐惧的源头，而是……一种她从未设想过的，能够与她儿子并肩而立、甚至能为他撑起另一片天空的存在？

几天后，一个冬日下午，阳光难得地穿透云层，带来些许暖意。

顾清越受秦老夫人之邀，到颐年堂品尝新到的雪顶含翠。

她刚走到颐年堂附近的回廊，却意外地遇见了似乎正在散步的柳如蕙。

顾清越脚步微顿，心中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秦夫人。”

柳如蕙看着她，目光不再像以往那样迅速移开或带着冰冷的审视，而是平静地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阳光照在顾清越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颈间那枚羊脂白玉佩温润生光。

“嗯。”柳如蕙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她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少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顾清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心中微动，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柳如蕙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了回廊外一株姿态遒劲的老梅树上，此时枝头已缀满了细小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这株绿萼梅，是砚修小时候，他父亲亲手种下的。”柳如蕙忽然开口，声音飘忽，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说是梅品高洁，希望他以后……也能如此。”

顾清越微微一怔，这是柳如蕙第一次主动与她提起关于秦砚修过去的事情，虽然语气依旧平淡，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接近？她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柳如蕙说完这句，便沉默了下来，目光依旧停留在梅树上，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