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将目光转向顾清越,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的话:“你……很好。”
说完这三个字,她不再停留,转身,沿着回廊,缓缓走向静心苑的方向。
背影依旧单薄孤寂,却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顾清越站在原地,看着柳如蕙渐渐远去的背影,心脏后知后觉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你很好。”
简简单单三个字,从柳如蕙口中说出,其分量却重逾千斤!
这不再是客套,更不是敷衍,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艰难的认可!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恐惧妖魔化的“危险源”,而是在柳如蕙眼中,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激动、欣慰、甚至有一丝酸楚的情绪,汹涌地冲击着顾清越的心房。她知道,这块横亘在她与秦砚修母亲之间最坚硬的冰层,终于开始消融了!
虽然只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但阳光已经透了进来!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几口冬日清冷的空气,才勉强平复了翻涌的心绪,转身走向颐年堂。
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当晚,秦砚修回到颐年堂,顾清越迫不及待地将下午回廊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就说了‘你很好’三个字,然后就走了。”顾清越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砚修,你母亲她……她是不是,有点认可我了?”
秦砚修听着她的叙述,看着她因为这点微小的进展而如此开心的模样,冷硬的心房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手臂收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那三个字背后,意味着多么艰难的心理挣扎和突破。
那是她固守了二十多年的心防,第一次因为外人而松动。
他的小家伙,用她的坚韧、她的智慧、她的真诚,一点点地,不仅赢得了商场的胜利,更赢得了这座家里最难攻克的那座堡垒的初步认可。
“她很挑剔。”秦砚修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能让她说一句‘好’,不容易。”
顾清越在他怀里抬起头,笑容明媚如阳光:“那我以后继续努力,让她觉得我更好!”
看着她充满干劲和希冀的样子,秦砚修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而珍重。
“你已经很好。”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不需要为谁改变。”
顾清越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填满,她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月色清冷,而室内温情脉脉。
坚冰消融或许只是开始,但这份来之不易的认可,如同冬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预示着春天的脚步已然不远。
他与她之间,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那份家庭羁绊,正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朝着圆满的方向,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