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小年夜的雪粒子敲打着偏殿的窗框。
水泥已经被广泛应用于皇宫之内,此刻工匠们正在用水泥给小黄豆搭建了个小猫窝。
小狸花喵喵叫着,卖乖地向自己的主人炫耀,见到外人进来,喵地一声便不见踪影。
胡婉清跪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双手呈上公主和离案的卷宗。
烛台映得她脸色发白,袖口还沾着方才疾走时溅上的雪水。
“臣胡婉清,禀奏景和公主诉驸马案。”
景和公主乃是先帝妹妹,也是沈执锐的皇姑。
这个女人向来离经叛道,虽然早就与驸马有了两个孩子,却敢公然带着面首去参加皇室晚宴,先帝在世时也对这个妹妹的性情颇为头疼。
重生之前的沈执锐对这个姑姑有些畏惧,亦有些好奇,但是从来不敢接近。
她幼时曾躲在屏风后偷看这位皇姑,景和公主总穿着男子骑装,那次竟然在宴席上踹翻劝酒的哥哥。
先帝假装头疼,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几句,却背地里哈哈大笑,说景和替自己出气了。
沈执锐渴望对方的自由,接受的儒家教育却不允许她像对方那样。
只不过从现代回来之后事情太多,她已经将这个皇姑抛之脑后了。
沈执锐此刻正批着兵部请饷的折子,听到这个名字朱笔未停:“说。”
“景和公主状告驸马私挪嫁妆,涉京郊皇庄五处。”
“她倒是会挑时候,”沈执锐失笑道,“皇姑可说了她要什么?”
“和离,并且将驸马依法论罪,”胡婉清道,“事关皇室,臣不敢私自做主。”
沈执锐起身踱至窗前,远眺以恢复过度用眼:“你若是按照皇姑的意思去做,可知会面对什么?”
“御史台必劾臣动摇国本,宗室将斥臣离间天家,“胡婉清声音发紧,“臣愿意以身面对。”
“也罢,这事儿你扛不住,”沈执锐轻叹,“你下去吧,此事本宫亲自处置。”
景和公主踏着碎雪走进殿内时,沈执锐抬眼看她。
她年约四十余岁,虽然已至中年却毫无岁月痕迹,皇家向来好颜色,景和公主眉眼间的锋利与先帝约有七分相似,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她未着宫装,身披墨狐大氅,见到沈执锐时肆无忌惮打量一番。
“皇姑安好。”沈执锐执礼问好。
景和公主自行落座,快言快语道:“沈明乐那家伙,我看是没戏了。”
沈执锐瞳孔微缩:“皇姑这是何意?”
景和公主盯着她看,突然笑了:“你父皇当年就是太心软又太自信,才在幽州留下了那么大的破绽。”
未等沈执锐接话,她突然话锋一转:“那些女官做得不错。”
沈执锐执壶斟茶:“皇姑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