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急切的转身,又看了一眼小姐愣住未曾动作,才开口道:“这位大夫,并非我们不相信您,只是这些年小姐被骗了多次,已经不敢信了,府里为着给小姐治脸,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却不见成效,咱们可否找个雅间一叙?”
“自然可以,正巧我们就住在旁边的客栈里。”
几人寻了一个雅间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并几样点心。
“敢问大夫贵姓,二位可唤我刘娘子,刚才失礼了。”刘娘子起身行了个福身礼,方才坐下。
“刘娘子,我姓林,算不得名家大夫,只是小时候和家父学过一些,在县上的医馆做了几个月坐堂大夫,可能比不上娘子先前延请的名医,不过帮着看看也算多个机会罢了。”
“林大夫勿要谦虚,你年纪轻轻就能当坐堂大夫必有你的长处,自然,我这病不好医,成不成我都会送上一份谢礼,劳烦林大夫诊脉了。”刘娘子示意旁边的丫鬟取出一包银子递过来。
“娘子不必客气,还未诊脉怎可收钱,再说了我们即日便启程入京投奔亲戚了,谢礼也不必送了,能帮着你几分就好。”林远明拿出了垫枕示意刘娘子将手腕放上去,又问了脸上伤口平日可感觉痛痒,刘娘子将面纱取下,只见面上有一道从眼角到下巴的伤口,几乎要贯穿了全脸。
林远明见状依旧面不改色,小丫鬟也悄悄松了口气,许多人见了小姐的脸都要面露惊诧之色,更有人口口声声都是同情小姐,实则暗讽小姐嫁不出去,害的小姐愈发消沉,在外行走也不敢摘下面纱。
林远明细看过伤口,又问过平日用的汤药和药膏方子,眉头皱了几分,这些方子都是名家所书,即便不对症,却也不至于让伤口反倒严重起来,如这主仆所言,先前拆去纱布是还没有这般可怖,如今竟是伤口都溃脓了。
林远明让小丫鬟把药膏拿来,平日吃的汤药也一并取来。忽然林远明闻到一股花香,沉吟片刻后询问刘娘子可否把面纱和身上的香囊拿来看看,一般脸上有伤时面纱不应当熏香才是。
林远明先看过香囊,里面是寻常的时令花草做的干花,还添了几片沉香木,并无不妥之处。又拿起面纱,一股花香扑面而来,林远明有些稀奇,花草制的香料一般留香不会如此持久,拿起时有些粉末落在林远明手上。
刘娘子开口答道:“上面是月季花制的香粉,我素来喜欢这个,家里妹妹每年花开之际摘了做给我的。”
林远明仔细分辨了,发觉里面不止是月季花粉,应当还加了不少的冬青,而刘娘子只说是月季花粉,可能不知道里面有此物,怀疑刘娘子对这冬青有反应,便让刘娘子自己把少量花粉涂在皮肤上,奇怪的是刘娘子并无不适。林远明沉思片刻道:“林某有一冒昧之情,不知刘娘子可否在手面划一小道伤口再涂上花粉试试。”
刘娘子面露难色,思虑再三还是狠狠心用银针划了一道,又涂上花粉,突然冒出一股痒意来,使得痛感都不起眼了。刘娘子大惊,忙将那面纱丢远了几分。
林远明见状知道自己的猜测应当是对的,便让丫鬟帮着去取盆清水来给刘娘子净面洗手,等刘娘子收拾好了两人才又进门来。林远明道:“娘子应是对冬青有些过敏,寻常接触有些不显,若是伤口接触了冬青便会发痒甚至溃烂,我看娘子所用的药膏有清凉止痒的,想来是涂过药膏使你反应小了许多,那一点痒意也认为是伤口未长好才发痒的。”
刘娘子眼眶有些发红,小丫鬟愤愤不平道:“就知道三姑娘没安好心,明明小时候与小姐并不亲近,却突然帮着小姐制花粉,怕是她姨娘也跟着插了一手,打量着抢小姐的婚事呢。”
“素月,慎言,我回去自然要问个明白,多谢恩公相助,不然我怕是要一直做个糊涂蛋了。”说着刘娘子便要弯腰行礼,徐靖言上前扶住了,几人又坐下。
“娘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想来也是缘分一场,我与相公先前也险些被那货郎骗了,见娘子被人缠住,才出头把那货郎赶走了,看来是上天让我们今日遇见呢。”徐靖言递了帕子来,又回房取了一条未用过的面纱让刘娘子遮面。
“夫郎想的真是周到,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二位了。”
林远明写了一个药膏方子道:“刘娘子,这方子可祛腐生肌,所幸娘子伤口并不深,受伤也不久,恢复后面上就看不出什么了,当然,娘子也可沿用先前的方子,都是不错的方剂,至于汤药还可照旧,坚持服用一月余就可恢复大半。”
“多谢恩人,我自然信得过你们,不知二位在京城所居何处,我来日也好送去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