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声戛然而止,霎时一阵穿堂风刮过,令人不寒而栗。
练羽鸿心中一凛,眼前蓦然浮现出穆雪英于茉莉花下回眸的一幕……是巧合么?难道他当真来了乐暨?
“既已打败了那位公子,为什么还要杀人?”练羽鸿皱眉道。
樊妙蓉看他一眼:“因为他是宗主手底下的一条狗,杀人骗人对他来说不仅是任务,更是乐趣。”
说话间三人穿过回廊,别院内种满翠竹,夕阳斜斜洒下,竹影摇曳,另有一番幽深静谧之感。
樊妙蓉带着二人进了内厅,桌案上已摆好了茶水糕点,侍女垂手立在门前,一见樊妙蓉进来立刻迎上:“姐姐。”
“采夏,他们是我的客人。”樊妙蓉道,“暂住几日,莫要怠慢了。”
名唤采夏的侍女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却并不多言,回道:“是。”
练羽鸿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二人,将一切看在眼里,结合一路所见所闻,暗自思忖着。
乙殊倒是没心没肺,不等主人相让,上手便抓了块糕点来吃,酥皮掉了一地,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把手心里的渣子尽舔了干净。
樊妙蓉亲自提壶斟茶,杯中茶汤淡绿,清香宜人,练羽鸿自若接过,浅尝一口,心知接下来才是正题。
“说吧。”樊妙蓉道。
采夏恭敬地说:“已着人向夫人送信,玉蕊小姐平安归来,舍不下姐姐们,留在府上小住几日。”
“嗯。”
“姐姐们离开三日后,宗主召樊枫君入了内城,隔天他便出城而去。我们派人跟了一段,沿大道朝东南方向去了。”
“一个人?”
“不错,单人匹马,路上不紧不慢,不似赶路,其府上一切如常,未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采夏声音沉稳,话语简略且条理清晰,如同一个稳重能干的管家,一样一样向樊妙蓉汇报着姐妹俩离家期间的种种事情。
而樊妙蓉默许二人旁听,便是摆出了合作的诚意。想到穆雪英或许已卷入此事间,练羽鸿不由得认真起来。
“东南……”樊妙蓉思索着,“晋川亦是东南方向……”
练羽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开口道飞狐岭!”
穆雪英与练羽鸿便是在飞狐岭周遭的道观中分别,如若恰好在附近遇到那男女通骗的樊枫君,被他哄骗来了乐暨,倒也不是不可能。
樊妙蓉亦听闻了飞狐岭的屠杀惨案,以樊枫君的本事,想必不会中招。
那么,宗主究竟交给了他什么任务?
“他回城没有?”樊妙蓉沉吟道。
采夏答:“今日下午,比姐姐们来得稍早一些。”
时间上是可以对得上的!
练羽鸿与樊妙蓉对视一眼,二人所思截然不同,竟误打误撞找到了方向。
“我知道了。”樊妙蓉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件事,我须得与姐姐商量一下……”
练羽鸿沉吟不语,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待搞清穆雪英是否真的与樊枫君同行后,再想办法提醒他,否则只怕打草惊蛇。
一旁采夏取来纸笔,樊妙蓉思索良久,随后提笔,开始写信。
樊妙蓉字迹遒劲有力,入木三分,提勾转折间颇有锋芒,如同铮然出鞘的利剑。
她本已打好腹稿,刷刷写过一行字后,忽而怔住,双眉蹙起,随即将纸张揉成一团撕掉,重新铺开信纸,以娟秀文雅的字体书写。
纸上所写乃是即将呈予樊慕兰的回报,其中记录了姐妹俩在晋川的种种事迹,以及沿途经历,事无巨细,包括飞狐岭屠杀见闻、樊玉蕊的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