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颚杰克的话像淬毒的针,扎在她心上最敏感的部位——“心软的绵羊”、“运气好的恶犬”。
他们畏惧她的力量,却又鄙夷她的出身,永远将她视为一件工具,一件偶尔会不听使唤、需要敲打的武器。
“工具……”
她在心里冷笑,牙齿无意识地磨蹭着下唇内侧柔软的肌肤,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直到今天,直到芙蕾用那双能看穿时空的眼睛注视着她,用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呼唤她,她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是多么厌恶这个定位。
芙蕾将擦拭干净的碗勺放好,转过身,目光落在薇薇安依旧紧握的拳头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不是去掰开那紧握的拳,而是轻轻覆在其上,她的手掌冰凉,却奇异地带着一种镇定的力量。
薇薇安身体微微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手,但芙蕾的触碰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那冰凉的触感像一块镇纸,压住了她心头翻涌的暴戾。
“他们的话,是噪音。”
芙蕾的声音很低,像夜风拂过古老的窗棂,“不要让他们定义你是谁,VV。”
薇薇安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对上那片湛蓝色。
芙蕾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切的懂得,仿佛看过了太多类似的故事,看穿了那些虚张声势背后的虚弱。
“我知道。”薇薇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反手抓住了芙蕾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这一次,她握得很紧,仿佛在确认这份短暂却真实存在的锚定。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芙蕾任由她抓着,指尖轻轻回握了一下。
“我们有的是时间。”她重复了之前的承诺,语气平和而肯定。
两人就这样在寂静的房间里站了一会儿,手牵着手,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无声的支持。
窗外的伦敦依旧喧嚣,但这一刻,狭小的公寓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最终,是薇薇安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她有些尴尬地别开脸。
芙蕾的嘴角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看来之前的炖菜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松开手,走向房间角落一个她带回来的、用厚麻布包裹的篮子,“我回来的时候,还买了点别的。”
她掀开麻布,里面露出几条用油纸包好的黑麦面包,一块硬质奶酪,还有几颗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苹果。最下面,甚至有一小罐珍贵的蜂蜜。
“比不上美酒,”芙蕾拿起一个苹果,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巧得不可思议、刃口闪着寒光的匕首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熟练地削着皮,“但能填饱肚子。”
薇薇安看着芙蕾削苹果的动作,那匕首在她指尖翻飞,果皮连绵不断地垂下,厚度均匀得如同艺术。
这画面再次提醒她,身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隐藏着何等惊人的秘密和能力。
芙蕾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一半。
薇薇安接过,咬了一口,苹果清脆多汁,酸甜的滋味在口中炸开,冲淡了之前淤积的苦涩和血腥气。
她默默地吃着,看着芙蕾小口品尝着另一半苹果,姿态依旧优雅,仿佛在享用宫廷盛宴。
“那个比利,”吃完苹果,薇薇安用袖子擦了擦嘴,终于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力量很大,喜欢近身缠斗,擅长折断对手的关节。他的弱点是左膝,受过旧伤,移动时会有细微的不协调。”
她像是在汇报工作,语气冷静而客观,但芙蕾能听出其中蕴含的、经过仔细观察和分析的谨慎。VV并非只有蛮力。
芙蕾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关节技吗……”她若有所思,浅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古罗马角斗士中流传着一些类似的锁技,但更注重瞬间的爆发和瓦解战斗力,而非……虐杀。”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对那种以制造痛苦为乐的行为的鄙夷。
“需要我教你一些应对的技巧吗?”芙蕾看向薇薇安,眼神清澈,“一些……或许已经被这个时代遗忘的方法。”
薇薇安愣了一下。芙蕾的强大她见识过,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源自无数时代积累的底蕴。
如果她能学到哪怕一点……
但随即,她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倔强。
“不用。”
她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