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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2（第3页）

“是啊，”

白九儿看着他，目光清澈：

“二爷怜惜姐妹，希望她们永葆纯净快乐，可若没有力量，当风雨来袭时，你拿什么去保护她们？就像这桃花，看似绚烂，一场风雨便能零落成泥。”

白九儿说着，目光看向院子里因一场春雨就凋谢了大半的桃花，见贾宝玉也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向桃花，然后错愕出神时，她笑了笑，继续说道：

“真正的惜花之人，不是只会伤春悲秋，而是要学会为它们遮风挡雨，甚至，为它们创造一片能自由盛放的天地，这，便是力量。”

她顿了顿，声音更缓，却字字清晰：

“这力量，可以来自权势，可以来自财富，也可以来自洞明世事的智慧与坚韧不拔的心志，正所谓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至于二爷，虽有赤子之心，却逃避读书，逃避世务，得到的只是一时清净，失去的，却是未来可能保护珍视之物的能力，二爷，你以为你有什么力量去保护你想保护的呢？”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在宝玉心中轰然回响！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以往父亲训斥，只说光宗耀祖；

旁人劝学，只说前程仕途。

类似的话，他都听腻了听烦了。

他不在乎能否光宗耀祖，也不在乎前程仕途，他只想和姐妹们永远在一起。

而唯有白九儿，知道他在乎什么。

他怔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女子，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责任”与“能力”的关系。

是的，他讨厌那些虚伪的应酬和八股文章，但他想保护林妹妹，保护袭人，保护晴雯她们……

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当真正的磨难来临时，他除了痛哭和逃避，还能做什么？

甚至——

倘若母亲强行让他舍弃林妹妹娶其他女子，自己都无法反抗。

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反抗，他又能做什么？

想到这儿，他更加沉默了。

白九儿没有再多言，留下陷入沉思的宝玉，悄然离去。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得他自己细细思考。

不过，白九儿觉得自己的策略和计划还是很清晰的。

帮助黛玉建立不依附于宝玉的内心世界和生存能力，引导宝玉认识到真正的爱，成为一个真正有责任心和担当的人。

这条路很难，贾府的衰败宿命如同悬顶之剑，王夫人、薛姨妈等人的盘算，宫中的元春，虎视眈眈的贾环赵姨娘，都是潜在的阻碍。

但不着急，就像她劝导宝玉时所说的那样，她现在就是那个园丁，必须得有坚持到底的耐心，才能这大观园的繁花似锦与暗流涌动中，培育出两株最重要的幼苗，让他们都能挣脱既定的悲剧轨迹，走向真正属于各自的、成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