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自我治疗”是哲学的自我启蒙。哲学对思想和文化观念、对人生和社会的启蒙始终伴随着哲学的自我启蒙,它体现的是哲学通过自我反思,从既有的哲学思想教条中解放出来的自我超越和自我否定精神。在哲学史上,哲学的自我治疗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理论现象。在古希腊,有怀疑论者对哲学的自我消解,在近代,有培根对“四假象说”的批判,在现当代哲学中,有维特根斯坦主张通过语言分析进行“哲学治疗”,有后现代主义者通过对“哲学的解构”所要求的“哲学终结”,等等,都是哲学自我治疗的代表性案例。“哲学的自我治疗”之所以成为必要,根源于哲学的双重性质。一方面,哲学是一种把人从教条和独断中解放出来的力量,开启蒙昧、破除教条、消解思想桎梏,推动“思想解放”,这是哲学思想的重要功能;但另一方面,随着历史的发展,一种哲学学说与哲学思维方式就可能失去其原初所具有的生气勃勃的创造精神而沦为扼制思想自由、束缚人与社会发展的过时教条。哲学所具有的这种双重本性,内在地要求哲学进行“自我治疗”与“自我拯救”,通过不断进行自我治疗,避免陷于教条和僵化的命运,保持哲学思想充分的活力。在此意义上,哲学的自我启蒙属于哲学的自我“解毒”性活动。
以上哲学启蒙活动的三个基本维度,虽然所涉及的领域和对象并不完全相同,但都共同地把不懈地祛除和超越与人的存在和发展相敌对的种种桎梏,推动人从种种盲从、压制和奴役中解放出来,作为自身的根本旨趣。只要人类还在不断地渴求自由和希望,启蒙就是哲学永远未竟的事业,启蒙精神就是哲学不可消解的最为重大的精神。这是哲学的希望之所在。
[1][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276页。
[2][德]康德:《历史理性批判文集》,何兆武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23页。
[3]同上书,第25页。
[4][德]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一版序文,蓝公武译,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
[5][美]罗蒂:《哲学与自然之镜》,李幼蒸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12页。
[6][德]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洪汉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6页。
[7][德]霍克海姆、阿多诺:《启蒙辩证法》,张峰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页。
[8][德]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洪汉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355页。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19-720页。
[10]对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及其理论原则的系统讨论,请参见贺来:《形而上学的终结与形上维度的拯救》,《哲学研究》2009年第10期,第3页。
[11]参见[英]伯林:《浪漫主义的根源》,吕梁等译,译林出版社2008年版,第28页。
[12]同上书,第28-29页。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08页。
[14][德]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洪汉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6页。
[15][法]福柯:《何为启蒙》,见《福柯集》,杜小真编选,上海远东出版社2003年版,第539页。
[16][英]麦基编:《思想家》,周穗明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年版,第3页。
[17][美]奥斯本:《启蒙面面观》,郑丹丹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18页。
[18][法]利奥塔:《非人》,罗国祥译,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37页。
[19][法]福柯:《福柯集》,杜小真编选,上海远东出版社2003年版,第543页。
[2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16-217页。
[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22页。
[2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17页。
[23][法]福柯:《福柯集》,杜小真编选,上海远东出版社2003年版,第539页。
[24]参见[德]施蒂纳:《唯一者及其所有物》,金海民译,商务印书馆1989年版,第80页。
[25][英]麦基编:《思想家》,周穗明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年版,第3页。
[26][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389页。
[2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00页。
[28]同上书,第4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