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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沈羡安出差的日子里，赵挽舟没机会再在转角与她偶遇。下了班，走在熟悉的巷道，赵挽舟竟感到空落，好像心缺失了一块。

一声“晚上好。”不知何时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赵挽舟突然有点明白循环的含义。或许对沈羡安来说，每日雷打不动在同一个时间点、来到同一个地点，做相同或不同的事情，也并不仅仅只因为这里离家最近。还因为——习惯了，也就不想变了。

悦松还如往常，每日依旧乐呵呵，爱聊点小八卦，有时给赵挽舟带点小蛋糕、拿点小饼干，她喜欢烘焙，这些都是由她亲手所做。

赵挽舟吃着悦松的馈赠，却越发感到愧疚。她总想起与沈羡安共度的那一晚，若那晚，被沈羡安接走的人是悦松，悦松此时不知该有多开心。她嚼着酥脆香甜的饼干，又想，如果沈羡安能吃到这些饼干，也许也会爱上悦松。

她们之间，差的，大概只是一座能让她们互相了解的桥。

这日，悦松兴致勃勃，“我今天过生日，晚上一起来我家，陪我一起过生日吧。”

赵挽舟和阮梨都讶异，阮梨责怪，“怎么不早点说，我都没准备礼物。”

“诶——”悦松揽过两人，笑，“哪儿有姐姐过生日，要妹妹们准备礼物的，今晚我请客！你俩今晚是有空的吧。要是有事不能来的话，我可要难过了。”

悦松眼睛亮晶晶，满怀期待地看着两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即使有事，也得给它推咯，赵挽舟推掉晚上的家教，去赴悦松的约。

下了晚班，关好店，悦松带着走进一幢老式居民楼。一线城市的房价太贵，她租住的小屋很小，但三人拥挤着，也勉强在三平米不到的小客厅坐下。

悦松给每人倒上一杯可乐，唯独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啤酒，她饮下一口，满脸享受，炫耀道：“你们还是学生，可不敢让你们碰这好东西。”

赵挽舟笑，说：“谢谢悦松姐。”

“不用谢，来，我们先干一个。”悦松拿起酒瓶，赵挽舟也端起了杯子，手肘却不小心撞到墙壁，可乐差点洒出来，赵挽舟不禁想起沈羡安的家——明亮、繁华、开阔。

其实距离，向来无处不在。

今晚的主菜是外卖炸鸡，压轴是悦松自己做的生日蛋糕，就着炸鸡，悦松喝了两轮，酒意上涌，她双颊粉红，神态显见晕乎，她看着赵挽舟，问了一句话，“挽舟，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我不知道。”赵挽舟是真的不知道，她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悦松又看向阮梨，“还有你，你又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阮梨淡淡的，“快了。”

“啊？”赵挽舟和悦松俱是一惊，悦松又笑起来，“真的假的，是谁呀？”

阮梨摇摇头，“保密。”

“好吧。”悦松瘪瘪嘴，收回对恋爱对象的探寻，她站起来，走进卧室又出来，然后给一人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赵挽舟打开手里的盒子，发现是一枚鎏金小天鹅胸针。

悦松摇摇晃晃地坐下来，说道：“谢谢你们今天这么晚了，都还愿意来陪我过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赵挽舟感到不妥，哪有让寿星给客人准备礼物的，“我不能要，悦松姐。”

悦松抬起食指，示意不要再说话，赵挽舟也就住嘴。阮梨关上盒子，移还到悦松身前，悦松推回去，笑了两声，“我其实真的很开心，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开心。我很开心可以认识你俩，我们A大的高材生！我高中毕业就没有再念书，从18岁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外面飘着，被人看不起过，也被人欺负过。你们两个，是我在这个城市遇到的最好的人之一。所以！我要感谢你们！这份礼物，请你们，一定收下，好吗？”

大抵是喝了酒的缘故，悦松的眼睛有点发红，差点让赵挽舟怀疑她在哭。醉酒的人大多感性，赵挽舟收了礼物，说：“谢谢悦松姐。”她盘算着也要尽己所能，给悦松准备一份礼物。悦松却像已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你俩可别想着给我准备礼物，两个学生，能有多少钱！把钱留着，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听见了没？”悦松抬手，给一人脑袋打了一下。

被打的那瞬间，赵挽舟感觉悦松好像已成为自己的亲生姐姐，她们一母同胞、一同长大，她是浑不吝的妹妹，悦松是怒其不争的姐姐。她扯住悦松的衣角，耍赖皮，不许她离开，“姐姐，你不要走。”

赵挽舟拿过悦松身前的啤酒，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一饮而尽，“祝悦松姐，生日快乐。”啤酒不辛，可是它苦，赵挽舟眉毛鼻子不禁团作一团。身旁，阮梨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说道：“生日快乐。”

三人再度干了一杯，这一轮，都是啤酒。

夜渐深，悦松搬来蛋糕，她属兔，于是蛋糕上做了一只翻糖小白兔。赵挽舟插上蜡烛，又仔细为悦松戴上生日帽，她开心，“该许愿了，悦松姐，许愿吧。”

她和阮梨拍起手唱起了生日歌。悦松在欢快的乐曲里闭眼，她把愿望缓缓说出了口，“我希望，我可以和插画小姐一起，看一场电影。”

她笑着吹灭蜡烛，白烟升起，狭小的空间陷入黑暗。赵挽舟在悦松看不见的地方感到难过，她见过沈羡安、坐过沈羡安的车，还去过沈羡安的家。她的谈吐、她的过往、她的家境都决定了，她与她们的壁，厚胜千仞。

有些人，只可远观，难以近触。

赵挽舟担心悦松受到伤害，但在这个快乐的日子，她藏起了忧虑，继续笑着，站起打开灯。

空间亮堂起来，悦松开心地切分蛋糕，她把小兔子切给赵挽舟，“最可爱的这块要给最可爱的小妹妹。”

赵挽舟笑着接过，“谢谢悦松姐。”

蛋糕很甜，大家吃得很开心。当晚都喝了酒，悦松担心出事，执意不放两人离开。赵挽舟只好在她家中留宿，临睡时，她有意识地给陈致发去信息，“今晚在朋友家中留宿，不回寝室了。陈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