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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2页）

“我相信莱斯利先生已经启程前往充满幸福的天国了，因此，请您在凡俗的世界里也一定要幸福地生活，愿您的主保佑您，”袁业心露出一个诚心的笑容，心里却清楚这会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每一天都是。”

“谢谢您，我会努力这样做的。”莱斯利夫人微微笑着。

袁业心礼貌地点头致意，转过身准备离去——神情、仪态、步调都与往日任何一次普通告别无异，直到忽然听到莱斯利夫人在身后呼唤她。

“袁小姐，我……我之后还能再联系您吗？我想也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当然不行。

袁业心稍一停顿，回过头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夫人，随时欢迎。”

离开帕赫特公园公墓后，袁业心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径直坐火车回到了博尼普雷西。一等车厢的乘客比二等和三等少很多，因此车厢里也显得很安静，她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出神地注视着车窗外快速变幻的景色，忽然感到一阵没有由来的低落。袁业心有些困惑，不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强行驱散这种心情，反而纵容它在她的心里停留了一会，直到火车驶进熟悉的车站。

她慢步走出车站，来接她的汽车已经妥当地停在了车站外的马路边，她打开车门坐上去，面无表情地吩咐司机开去选区大楼。

“查理，你在吗？”

等回到选区大楼后，袁业心先去敲了敲夏洛特办公室的门，听到门内的人应答后，她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议员，您回来了，中午好，您用过午餐了吗？”栗发青年从办公桌后站起，朝她问候道。

“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不需要了，我在火车上吃了些茶点。”她走到桌边翻了翻夏洛特桌上的文件，大多是一些制作精美的邀请函。

“查理，帮我把接下来十来天的日程排得满一些，除了星期日之外，最好不要有任何一个上午和下午是空着的。”

“哦，议员，我想您已经有不少事情了，这样会不会太忙碌了？”夏洛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不要紧，我……我想把能处理的事情都提前处理好。你知道月底议会就要开幕了，到时候我们每个星期都要花大半时间在杜福兰，有空处理其他事的时间就很少了。”

“好吧，议员，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的。”夏洛特点了点头。

“谢谢你，查理。”袁业心语气平和地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夏洛特·伯金斯小姐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尽管她今年才刚二十二岁，但却机敏利落得好像已经工作了二十二年。袁业心很快就忙得不可开交起来，大概成为议员的好处之一，就是永远不愁找不到充斥着虚情假意的社交场合，她每天似乎都有赴不完的约、见不完的人，差点连早餐都不能独自享用了。在这等程度的繁忙中，袁业心几乎无暇思考任何私人的事情，她已经顺利地说服了自己，她做这样的安排不是为了躲避什么，只是全然出于一片公心。

她又去见了麦唐尔·沃林顿一面，把梅瑞思的话一字不漏转述给他——虽然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她们相约在赫克特郡的一家外国风情餐厅，餐厅的门扉和装潢都显得十分高雅，袁业心一走进门，就看到打扮入时的沃林顿朝她招了一下手，手指间夹着未燃尽的雪茄。

这次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当沃林顿听见有一份每年能收入一千查尔的职位正在等在他时，简直两眼放光，这种突如其来的狂喜是最难隐藏的，袁业心总是能很轻易地识别出来。她盯着沃林顿在受聘书上签上字迹翩飞的花体字，等这份文件盖上远东茶叶贸易公司的公章后，就将被拿去拍一张尽可能清晰的照片，作为一份无伤大雅的纪念。

可怜的沃林顿，他还没有领教过梅瑞思的行事风格，梅瑞思的慷慨总是伴随着价值更大的索取，就像鱼饵离不开鱼钩，水草丰茂之地悬垂着光泽诱人的苹果。

“沃林顿议员，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袁业心伸出手，笑容显得真挚又友好。

她想，不知道梅瑞思什么时候会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