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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第1版（第1页）

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第1版）

李秀林王于李淮春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2年出版

总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1]

一、完整严密的科学体系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以唯物主义和辩证法高度统一、唯物辩证的自然观和历史观高度统一的完整理论体系，代替了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

形而上学唯物主义代替了朴素唯物主义，唯心主义辩证法代替了朴素辩证法，在认识史上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进步。然而这个进步却是以破坏唯物主义与辩证法的结合为代价的。唯物主义同辩证法分离的结果，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形而上学限制了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窒息着辩证法。哲学的进一步发展，必然要求改变这种违背自然、历史本来面目的分离状态。

正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科学实践的基础上，把唯物主义同辩证法有机地、高度地统一起来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是辩证的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是唯物主义的辩证法。这种既唯物又辩证的科学世界观，不仅正确地回答了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的问题，而且正确地回答了世界的状况怎么样的问题。由于世界本来就是普遍联系、永恒发展的物质世界，因此，当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地解决世界本原的问题时，已经内在地包含着辩证法，由于联系和发展本来就是客观世界所固有的辩证本性，思维辩证法无非是客观辩证法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因此，当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揭示世界状况“怎么样”的时候，必然把唯物主义当作自己的基础和前提。总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唯物主义同辩证法内在地、有机地融为一体，不仅在自己的整个体系内，而且在每一个原理上，都体现了这种统一。任何人为地割裂或分离，都将走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反面。

把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统一起来，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功绩；把唯物辩证的自然观和唯物辩证的历史观统一起来，更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独创。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以前，有些先进的思想家曾试图唯物地解释某些社会现象，但从总体上说，包括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在内的旧哲学，在历史观方面都是唯心主义的。这种情况，同社会现象具有不同于自然现象的特点密切相关。由于社会历史是人的活动的结果，离开人和人的活动，就无所谓社会和社会历史的发展。而人是有思想的，人的活动又是受思想所支配的。这就难免造成一种错觉，仿佛人的思想、意志成了支配历史发展的决定力量。因此，在社会历史领域坚持唯物主义较之在自然领域更为困难。这个认识上的原因加上历史的局限和阶级的偏见，就使唯心主义在历史领域长期独占了统治地位。

把唯物辩证的观点彻底贯彻到社会历史领域，必须找出在人们思想动机背后的客观物质原因。正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发现了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及其矛盾运动是社会历史存在和发展的基础这一事实，从而结束了唯物主义哲学在自然观和历史观方面严重分裂的局面，创立了唯物辩证地解释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完整严密的、彻底一元论的科学体系。

二、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结束了那种企图包括一切科学并凌驾其上的“科学之科学”的统治，把唯物主义辩证法或辩证唯物主义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2]。这是关于哲学对象的一个深刻的变革，它在哲学史上第一次正确解决了哲学和具体科学的关系问题。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哲学和具体科学之间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哲学和其他科学一样，都是实践经验的总结，离开实践的基础，就不可能有正确的哲学知识和其他科学知识。这是它们的共同点。然而在总结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所建立的知识体系，又具有复杂的层次。人们在实践中所获得的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的各种知识，经过加工整理，归入不同层次的各门具体科学。这些知识又成为哲学加工制作的材料。哲学思想、哲学理论正是依靠这些材料作进一步地抽象概括而得出的最一般的结论。所以，就具体科学和哲学这两个大的知识层次（其中还有一系列复杂的层次）来看，相对地说，在它们同实践的关系上，前者比较直接、具体，后者比较间接、概括。

奠基于社会实践的科学认识的任务在于，透过现象揭示本质，从外部的联系深入到内部的联系，从偶然性中发现必然的规律。科学是主观随意性的敌人。不以客观事物所固有的规律为对象，为内容的理论和学说，算不得真正的科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一门科学，同其他科学一样，都是客观规律的正确反映，都是关于客观规律的科学。这是它们的共同点。然而，任何具体科学领域中的矛盾及其规律，不但具有自己的特殊性，而且包含了普遍性，都是普遍和特殊、共性和个性的对立统一。揭示贯穿在自然、社会和思维的一切领域中的最普遍的规律，就是哲学这门科学的任务。所以，哲学和其他科学虽然同样是研究事物的规律，但它们的对象和内容却有普遍和特殊之别。这又是它们的不同点。

从哲学和具体科学既同又异、同中有异的分析中，我们还可看出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哲学以具体科学为基础，具体科学以哲学为指导。

首先，哲学依赖于科学，具体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的进步推动着哲学的发展。列宁指出：“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哲学没有任何的单独存在的权利，它的材料分布在实证科学的各种不同的部门中间。”[3]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命力就在于它始终根植于科学的土壤中。离开了具体科学，就没有科学的哲学。不以科学事实为基础，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既不可能产生，也不可能发展。

同时，以具体科学为基础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反过来又给予具体科学以世界观和一般方法论的指导。不论科学家是否意识到，他们都不能不在其研究工作中以某种哲学作为指导：依靠哲学所作出的一般结论，运用哲学所提供的一般概念和范畴，按照某种一般方法论进行分析和推理等等。历史上的许多有重大成就的科学家都比较重视哲学的理论思维，自觉地思考认识论、世界观的问题。提出量子假说的德国物理学家普朗克明确指出：“研究人员的世界观将永远决定着他的工作方向。”爱因斯坦也说：“认识论要是不同科学接触，就会成为一个空架子。科学要是没有认识论——要是这真是可以设想的——就是原始的混乱的东西。”

马克思主义哲学对现代科学的指导作用，首先表现在以关于客观世界和人类思维的一般规律的知识，为科学研究提供了正确的思维理论和研究方法。当代一些科学家，尽管并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但他们的世界观往往具有朴素的辩证法和唯物主义的因素，他们的一些成就实际上（不管意识到与否）是运用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结果。其中有一些人，还由此成为一个自觉的辩证唯物主义者。

马克思主义哲学对具体科学的指导作用，还在于它是排除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干扰的思想武器。列宁曾经指出：任何自然科学，“如果没有充分可靠的哲学论据，是无法对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袭和资产阶级世界观的复辟坚持斗争的。为了坚持这个斗争，为了把它进行到底并取得完全胜利，自然科学家就应该做一个现代的唯物主义者，做一个以马克思为代表的唯物主义的自觉拥护者，也就是说应当作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4]在科学的领域中，从来就存在着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辩证法和形而上学的斗争，在当代更是如此。当代自然科学正在发生深刻的革命变革。在天体物理、生命起源、思维模拟等方面，一方面取得了伟大的成就；另一方面则受到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束缚和干扰，一些人还利用这些成就，从中得出唯心主义、不可知论或神秘主义的结论。因此，自然科学家自觉地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武器，以抵制资产阶级世界观的影响是非常必要的。在社会科学的领域中，也存在着与此相类似的情况。所以，列宁的上述教导，在当代尤其具有重要意义。

从哲学和具体科学相互关系的原理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主要的结论：要努力实现列宁的遗愿，使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具体科学、哲学家与科学家结成联盟，把学习哲学与学习各自的专业知识结合起来，为促进哲学的发展和科学的繁荣，共同作出贡献。

三、以实践为基础的科学性和革命性的统一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以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科学性和革命性相统一的无产阶级哲学，否定了剥削阶级的旧哲学。

马克思指出：以往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5]。根本不同于以往旧哲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要科学地解释世界，而且更强调革命地改造世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这种科学性和革命性在实践的基础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区别于其他一切哲学的最主要、最显著的特点。马克思主义以前的旧哲学，有的也曾提出过实践的概念，但是未能对实践本身及其在哲学、在认识论中的作用作出科学的解释。旧哲学对于社会生活无疑要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实际作用，具有各自的实践意义，但是，它在理论上往往把自己哲学的任务，只归结为对世界的批判和对世界的说明。例如，从18世纪法国启蒙学者到19世纪德国的费尔巴哈，基本上都是这样。马克思主义哲学则完全不同：第一，它第一次把科学的实践观点引入哲学，全面地、科学地论证了实践及其在认识中的决定作用和在哲学中的基础地位；第二，它强调自己的全部理论都要付诸实践，指导实践，变为群众的行动，化作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正因为如此，马克思主义的奠基人才把自己的学说称为“实践的唯物主义”[6]。

马克思主义哲学坚持自己的理论必须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不仅来自实践，而且随时随地接受实践的检验，这就体现和保证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科学性。可以说，实践性以及由它所规定的科学性，是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的生命和灵魂。离开实践性、科学性，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无论在什么旗号或名义下，违背了科学性，也就是违背了唯物主义和辩证法，也就不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所当然地应当加以反对，应当把它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剔除出去。

“实践的唯物主义”还表明，“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事物的现状”[7]。实践是伟大的革命力量，以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为指导、为武装的千百万群众的实践，是无坚不摧的。这就是说，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实践性同时又规定了它的彻底的革命性。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革命性，突出地表现为它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性。马克思指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8]在阶级存在的条件下，哲学都属于一定阶级的意识形态，都具有阶级性，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同其他哲学的共同点。但是在属于哪个阶级的问题上，它们又具有本质的区别。马克思主义以外的各派哲学，多数属于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反映了剥削者的愿望，为剥削阶级的地位、利益作论证，这就不能不使它具有狭隘的剥削阶级偏见。剥削阶级哲学力图把自己打扮成“全民的”、“超阶级”、“无党性”的哲学，其实这却恰恰暴露了它的阶级性的一个重要方面——虚伪性和欺骗性。马克思主义哲学则完全相反，它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理论表现，反映了无产阶级从而也反映了整个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这就是以铲除一切剥削制度，消灭包括无产阶级自己在内的一切现存阶级，以实现全人类的解放为目的的共产主义事业，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狭隘私利。因此，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没有任何必要隐瞒自己的阶级主张、掩饰自己的阶级面貌。公开申明自己为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利益服务，即公开自己的阶级性和党性，正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区别于其他哲学的一个显著特点。

总之，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科学性和革命性相统一的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理论体系。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科学性是革命性的必要前提和保证；而革命性则是科学性的必然结论和归宿。离开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就会为狭隘的私利所蒙蔽而不能树立科学的世界观；而“没有科学的态度，即没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实践统一的态度，就叫做没有党性，或叫做党性不完全”[9]。越是坚持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就越要尊重科学，坚持真理；只有坚持科学精神，才符合于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才能体现无产阶级的阶级性和党性。正如列宁所深刻指出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对世界各国的社会主义者之所以具有不可遏止的吸引力，就在于它把严格的和高度的科学性（它是社会科学的最新成就）和革命性结合起来，并且不是偶然地结合起来（即不仅因为学说的创始人本人兼有学者和革命家的品质），而是把二者内在地和不可分割地结合在这个理论本身中。”[10]

四、历史唯物主义在历史观上的根本变革

在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辩证唯物主义的同时创立了历史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在同样的历史背景和阶级基础上共生的，它们都是以往科学、哲学和先进社会历史理论发展的合乎规律的产物。

如果说辩证唯物主义的创立已经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作人类认识史上的根本变革的话，那么唯物史观的发现更是一项独创性的全新贡献，“是科学思想中的最大成果”[11]。

历史唯物主义在社会历史观上所实现的根本变革的实质和标志，就在于它破天荒地第一次正确解决了社会历史观的基本问题。它认为，不是人们的社会意识决定人们的社会存在，相反地，正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社会意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原理最能体现新的历史观的唯物的本性，整个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大厦就是在这个科学思想基础上建造起来的。

历史唯物论同时就是历史辩证法。历史唯物主义强调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是同承认社会意识的能动性、反作用不可分割的。毛泽东说：“我们承认总的历史发展中是物质的东西决定精神的东西，是社会的存在决定社会的意识，但是同时又承认而且必须承认精神的东西的反作用，社会意识对于社会存在的反作用。”[12]历史唯物主义对于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关系的科学的解决，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具有重大的意义。

首先，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原理的制定，从根本上宣告了唯心史观的破产，使过去对社会和历史所持的极其混乱、片面和武断的见解，为一种极其严密的科学理论所代替。恩格斯在谈到社会历史观上这一变革的意义时指出：“人们的意识决定于人们的存在而不是相反，这个原理看来很简单，但是仔细考察一下也会立即发现，这个原理的最初结论就给一切唯心主义，甚至给最隐蔽的唯心主义当头一棒。关于一切历史性的东西的全部传统的和习惯的观点都被这个原理否定了。政治论证的全部传统方式崩溃了。”[13]唯物史观的创立，使社会历史理论第一次成为科学。这不仅是指，从此人们有可能从总体上把社会历史看作是合乎规律的客观发展过程，而且还在于，它为各门具体社会科学的研究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指导。

其次，对于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关系唯物辩证的解决，使马克思主义哲学从根本上克服了以往唯物主义哲学的不彻底性，使它发展为彻底的、完备的唯物主义。这集中地体现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不可分割的联系中。客观存在决定主观意识的一般唯物主义原则在社会历史领域里的贯彻和体现，就是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大厦，就是以这两个基本原理为中心线索建造起来的。这两个基本原理的内在统一，决定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之间，以致马克思主义哲学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贯通，使马克思主义哲学成为十分完备而严整的科学体系。正如列宁所说：“一般唯物主义认为客观真实的存在（物质）不依赖于人类的意识、感觉、经验等等。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社会存在不依赖于人类的社会意识。在这两种场合下，意识都不过是存在的反映，至多也只是存在的近似正确的（恰当的、十分确切的）反映。在这个由一整块钢铁铸成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决不可去掉任何一个基本前提，任何一个重要部分，不然就会离开客观真理，就会落入资产阶级反动谬论的怀抱。”[14]

最后，也是最富于革命实践意义的，就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同剩余价值学说一起，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了科学。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两个伟大的发现。唯物史观的发现，使人们再不像空想社会主义那样，把社会主义只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罪恶的道德愤慨和对未来社会的理性追求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经济关系，以及由经济关系所决定的阶级关系的深刻分析的基础上。从此以后，以科学的历史观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已经不再被看作某个天才头脑的偶然发现，而被看作两个历史地产生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间斗争的必然产物。它的任务不再是想出一个尽可能完善的社会制度，而是研究必然产生这两个阶级及其相互斗争的那种历史的经济的过程；并在由此造成的经济状况中找出解决冲突的手段。”[15]按照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必然胜利，这就是从唯物史观中得出的主要结论，也是社会历史观上革命变革的伟大意义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