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中文

戏终人伤（第1页）

煤堆簌簌落下黑色粉尘，沾了克拉丽丝一身。她屏住呼吸，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西比尔快速环顾四周，抓过一件沾满煤灰和油污的皮围裙塞给克拉丽丝。“套上！”她低声命令，然后自己则抓起一把铁砂，不由分说地抹在克拉丽丝脸上和裸露的手腕上，“快点！不然明天没法解释你为什么在这里。就说……就说你晚上来捡铅坠，顺便看我，然后一直在这里帮我打下手，整理工具，照看炉火，没离开过。”

克拉丽丝立刻明白了西比尔的意图，她急忙套上沉重的皮围裙，那上面浓重的煤烟和金属味呛得她几乎咳嗽。她蹲下身，蜷缩在巨大的锻炉投下的阴影里，紧紧握住西比尔塞给她的一把冰冷的淬火钳。煤灰和铁砂的气味呛得她喉咙发痒，但她死死忍住。

铁匠铺的门被粗暴地推开，搜查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火把的光亮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部分昏暗。查尔斯被一个队员揪着衣领，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一看到西比尔就指着她喊：“就是她！她跟我姐姐是一伙的！”

搜查队长，一个面色冷硬的男人，扫视着烟雾缭绕的铁匠铺，目光最终落在西比尔和躲在锻炉阴影里的克拉丽丝身上。“西比尔，这么晚了，还在忙？”他的语气带着审视。

西比尔猛地一脚踢翻旁边一个装碎煤的木箱，发出巨大的声响，煤块滚落一地，正好在克拉丽丝藏身处前形成了一道杂乱的屏障。“懒鬼！”她对着克拉丽丝的方向怒吼，声音因刻意提高而显得有些嘶哑，“让你看火候！这炉钢又要废了！”她暗中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克拉丽丝的小腿，示意她附和。

克拉丽丝会意，立刻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听起来像是因劳累和紧张而气息不稳，她尽力提高声音附和道：“哪有！你倒是来看一眼！这火候怎么又不对了！”

搜查队长皱着眉，看着两个满身煤灰、似乎在激烈争吵的“学徒”，脸上露出一丝不耐。西比尔趁势一把拽住克拉丽丝的胳膊，粗鲁地把她拖到灼热的淬火槽前，蒸腾的白色水汽瞬间模糊了她们的身影，也挡住了搜查队员的部分视线。

“看什么看！”西比尔借着她吼声和蒸汽的掩护，迅速将一小块锋利的碎镜片塞进克拉丽丝握着淬火钳的手里，压低声音，“反射光能照见门口动静。”

克拉丽丝偷偷调整着镜片角度，透过弥漫的蒸汽和煤灰，看到搜查队长正皱着眉打量一片狼藉的铺子，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不善的队员，查尔斯则躲在后面，眼神恶毒地扫视着。

“是我说要油淬的，”克拉丽丝提高声音，带着委屈和不忿，“你非死犟选水！现在怪谁？！”

搜查队长被这持续的争吵弄得更加烦躁，呵斥道：“两个学徒吵什么！看不见我们在办正事？！”

西比尔见状，突然用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作势要往旁边的小油槽里浸——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爆燃的油雾猛地腾起，热浪扑面而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后退半步，油雾和尚未散尽的淬火蒸汽混合着煤灰，瞬间遮蔽了整个前厅的视线，也完美地掩盖了克拉丽丝因惊吓和高温引发的剧烈咳嗽。

“咳咳！西比尔！你搞什么！”克拉丽丝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没有咳得蜷缩起来。高温和缺氧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闭嘴！”西比尔借着这震耳欲聋的混乱，抡起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铁砧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他们撤了三个……还剩两个在门边。”她一边骂，一边用眼神示意铁匠铺通往后巷的那扇小门。

克拉丽丝透过弥漫的烟雾和手中碎镜的反光，看到门口剩下的两名搜查队员果然紧紧皱着眉，手按在剑柄上，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巨响搞得有些狼狈，但并未离开。

“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克拉丽丝继续喊着，声音在烟雾中有些失真。

西比尔像是被彻底激怒，一脚踢翻旁边一个装满废弃铁件的铁桶，金属滚动撞击发出刺耳的噪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滚出去！”她借着这巨响掩护，再次低语，“他们手按在剑柄上……慢慢退向后门了。”

克拉丽丝明白，这是西比尔在为她制造逃离的通道和时机。她将手中的淬火钳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生气地大声嚷嚷：“谁不会摔东西啊！你以为就你会？！我还不愿意干了呢！”

这一下，似乎成了压垮搜查队员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显然不想再纠缠在这两个“发疯”的学徒和这乌烟瘴气的铁匠铺里。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她们的查尔斯，似乎透过渐渐散去的烟雾，隐约看到了锻炉阴影里克拉丽丝的侧脸。他像是抓住了确凿证据，猛地尖叫起来，挣脱了揪着他的那只手，指向克拉丽丝：“她在那里！克拉丽丝！她要跑！”

这一声尖叫，让原本准备退向后门的两名搜查队员瞬间警惕，立刻转向后门方向，手按上了剑柄。其中一人更是大步向后门走来，显然是要封堵去路。

情况急转直下！西比尔脸色一变，知道再拖延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她当机立断，猛地用身体撞开靠近后门的一名队员，同时一把将克拉丽丝用力推向后门的方向，低吼道：“跑！”

克拉丽丝被推得一个踉跄，下意识地就向后门冲去。然而，查尔斯的指认让搜查队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过来。那名被西比尔撞开的队员恼羞成怒，见克拉丽丝要跑，猛地拔出佩剑，想拦住克拉丽丝。西比尔想也不想，侧身挡在了克拉丽丝和那道剑光之间!

“噗——”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西比尔闷哼一声，左肩处一片殷红。也就在这时，她的父亲，老铁匠，闻讯匆匆赶到，正好目睹了女儿受伤的一幕。他黝黑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魁梧的身躯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克拉丽丝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