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替你去了,且等着吧。”徐行舟撂下这句话,便走进小厨房煎药。
在莫文和白泽略显诧异的神情中,等来了燕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汪顺。
在场众人纷纷跪下来迎接燕帝的旨意。
汪顺扫了眼人群,目光在白泽脸上停了一息,随即平视前方,“传圣上口谕,兰语娇虽乃带罪之身,但遭遇不测,帝心圣明,允其保外就医,下毒之人必究到底。”
徐行舟偷偷瞄了一样身旁的白泽,见他面上毫无惊讶之色,心中腹诽,他果然早就知道兰语娇的真实身份,还真是能装。
“遵旨。”莫文领旨后与众人一齐起身。
汪顺也不想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他走在前,莫文紧跟其后,疾走几步靠近了些,刚想沉声问些什么,就听汪顺低声道:“你们也劝一劝,三番五次为这个女子的事,陛下已然雷霆震怒,这次要不是边关战事紧急,杖了二十,下次可就保不齐了。
说罢,汪顺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言外之意就是一句多得话都不愿再说了。
莫文见状,也不好再执着,便再次谢过,目送其离开。
杖二十,换兰语娇一线生机,也算没白受罪。
他沉下眸子,这背后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何人?敢在天牢里动手,看样子兰语娇身上一定藏着那人惧怕的秘密。
突然,思绪被从身后传来的话语声打断。
转头一看,徐行舟面红耳赤的正在和白泽争论着什么?
走近了询问才知,徐行舟要将兰语娇安置在城东那所宅子里,而白泽执意要带兰语娇住在驿馆之中。
“白泽通判,驿馆乃人多言杂之地,对于兰姑娘的伤势恢复也无帮助,不如就听……”,话音还未落,就听门外传来另一道声音。
“她哪里也不去,就住在我翊王府。”随身而来的人一身玄色直裰,身姿修长,可看上去脸色却十分苍白。
“参见翊王殿下。”莫文和徐行舟率先行了礼,在外君臣之间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
白泽也随即俯身,淡淡得附和着。
李云翊摆了摆手,“都免了,她人在哪里?”
徐行舟忙上前将人带进了房内,“您放心,人没事,就是还没醒。”
被徐行舟一句话说得忽上忽下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让他不禁蹙了蹙眉,“何时能醒?”
“三日后定能醒过来。就是您这……”,徐行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能看得出来,他此时走路的动作与平时不大一样,似乎是为了避免牵拉后背的伤口而显得有些僵硬。
“无妨,我带她回府,你也同行。她若醒不过来,我就把你绑了扔回家去。”李云翊斜睨着徐行舟,嘴里放着狠话。
不知那家里有什么,徐行舟一听要将他扔回家,顿时吓得一激灵,讪笑着,“得,我的爷,若她三日后还不醒,不用你绑,我自己回家。”
李云翊也赖得继续和他废话,几步便走到床榻前,一张略显青白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朝思暮想的人终于以真实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心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着,忐忑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走上前的脚步也显得有些踉跄而迟疑,一瞬间的犹豫不决拖慢了他的脚步。
他目光闪烁地将她从头到脚都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确认似乎没有其他外伤,听着她平稳而有些微弱的呼吸声,长叹了一口气。
手不自觉地在身侧握成了拳,因过于用力,后背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可那刺骨的疼痛却让他的神色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兰语娇,向前的步伐却显得异常艰难而踌躇。
“我的爷,她还昏睡着……”,徐行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云翊一句冷淡的“出去”给赶出了门。
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李云翊慢慢走近床榻,缓缓曲膝,慢慢地俯身低下了头。
直到他足以看清楚她所有细微的神情,眼帘微垂,却也丝毫掩饰不住眸中的点点盈光,这些时日不见,她竟然瘦了这么多。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用手指轻轻描绘,从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眸,最后落在脖颈处的脉管,感受着在指尖微弱地跳动,不知不觉一滴清泪落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兰语娇微微蹙了蹙眉,李云翊轻抬手指,将那滴泪水抹去。
可她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他慌忙将手收了回来,不安地搓着手指,是不是自己粗粝的手弄疼了她。
迟疑了一番,他缓缓俯身上前,轻轻吻上了她的眉心,似乎想要煨平那一抹忧伤,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定不会再让给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