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抱着狗施施然回了御膳房,黄杉看着自己臭烘烘的宠物痛心疾首:“你带它跑哪儿去了?”
“它非要吃屎。”厉曜凭空捏造诬陷良狗,摇头叹气,“拦都拦不住,唉。”
黄杉揪着狗耳朵带小胖去洗澡了,他幸灾乐祸地看了一会儿,才溜达回自己住的小偏殿。
结果一开门他就吓了一大跳:“陛下,您怎么来这儿了?”
梁寰转身看向他:“整个皇宫都是朕的,你有意见?”
“没。”厉曜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衣服。
梁寰皱起眉:“你又去看谁沐浴了?”
厉曜大惊失色,举起手发誓:“天地良心陛下,臣只爱看你洗澡。”
梁寰被他直白的话噎住,有些后悔过来找人,他冷声道:“朕的银鞍卫呢?”
“不知道啊。”厉曜做恍然大悟状,“小胖叼着骨头到处乱跑,我帮大胖追小胖,他们可能跟丢了吧,皇宫这么大,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吃晚饭。”
与此同时,被绑起来的几个银鞍卫正挣扎着从假山上面蠕动下来,路过的宫女和太监被吓得尖叫出声。
梁寰懒得同他计较,道:“今晚随朕出宫一趟。”
厉曜这才发现他穿得是常服,顿时大喜,兴致勃勃凑上来:“今晚咱们去哪儿吃?”
“……”梁寰后退了一步,皱眉道,“去洗洗。”
此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有些丰富,不知道还以为去哪个泥坑里滚过。
厉曜“娇羞”地朝他抛了个媚眼,拿着沾满了油腥的锦帕拍在他肩膀上:“好的呢,陛下。”
梁寰屏住呼吸,往旁边侧了侧身子:“一炷香。”
“会不会太快了?”厉曜戏谑地挑了挑眉,将帕子团起来随手一扔,踢掉靴子就进了内殿。
梁寰走到窗前透气,就听见了水声和厉曜有些模糊的笑声:“陛下,要不要一起洗啊?末将给你搓背,体验过的都说好。”
梁寰轻嗤了一声:“你还和其他人一起洗过澡?”
“在边关都是找条河兄弟们一起跳进去洗,陛下要是吃醋,末将以后就单独找个营帐沐浴。”厉曜似乎把自己说乐了,“桶里撒上花瓣拿着小帕子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梁寰哪里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他牙根发紧,不冷不热道:“不必,待朕将你纳入后宫,自有宫人服侍你梳洗打扮。”
厉曜闻言一阵恶寒。
见里面没了动静,梁寰心里才痛快了一点,刚转身就猝不及防和厉曜来了个脸对脸,厉曜穿着松垮的里衣将胳膊往他脸上凑,笑嘻嘻道:“陛下,那你闻闻我现在香不香?”
梁寰抵开他的胳膊,伸手箍住他的下巴迫使人往前了半步,厉曜绷紧了腰背灌注上内力,才没被他的力道拽得更近,硬挤出一个笑容道:“陛下?”
他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要是梁寰敢动手,他死前也得把人打得满地找牙。
梁寰垂眸端详了他一眼,意兴阑珊地松开手:“可惜脸毁了。”
厉曜使劲揉了揉生疼的下巴,拿过旁边崭新的外袍套上:“这叫男子气概。”
“伤在山根,不利仕途,厉将军也不介意?”梁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身往外走去。
厉曜看了一眼那条锦帕,跟在了他身后:“有陛下赏识,末将根本不担心。”
梁寰哼笑了一声:“谄媚至极。”
“这叫情真意切。”厉曜快走两步追上人,拿胳膊肘捣了捣他,“陛下,送你件东西要不要?”
梁寰扫了一眼被他碰过的地方:“何物?”
厉曜伸手在他面前一晃,一个用干枯草叶编的蝈蝈就出现他掌心,看起来栩栩如生,梁寰转头看向他,就见眼前人灿烂一笑:“送你。”
傍晚的夕阳将将欲沉,琉璃瓦上的积雪冷硬脆薄,年轻的将军穿着身朱红色的衣袍,高束的马尾在寒风里轻晃,献宝似的递来这么个小玩意儿,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天边绚丽的暮光。
轻佻的人,荒唐的物,梁寰听见了胸腔中心脏突兀跳动的声音,沉沉压下嘴角。
……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