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时陷入了静默,还是赵意年先开口笑了笑。
“我又不吃人,怎么这么拘谨?”
她抬腕轻轻挥了挥,车内原本幽淡的梅花香气顿时浓郁了几分。
“你的手艺不错,我很喜欢这梅花香露……可惜太少了,不够用,我也就是今日出门赴宴才洒上一些。”
贺重玉便笑着说,“若是公主喜欢,我再做一些给您。”
赵意年摆了摆手,“你如今公务繁忙,我何必拿这些琐事打扰你呢……”她轻轻笑了起来,“何况,再好的香露也不是当初那一瓶了……我会谨慎着用的。”
“说来我还没有和公主道谢——”
赵意年侧撑着头,慵懒地望着贺重玉,眼波妩媚。
不知为何,贺重玉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但接着说道,“朝凤楼那回,公主先后帮了我两次,后来又赠我银笸箩,我却因诸事繁忙,至今未登门致谢,实在不应该。”
“嗯?”赵意年眉梢一挑,“难道不是因为你姐姐关照你要离我远点儿?”
感觉后颈一凉,贺重玉立刻反驳,“并非如此,确实是事务繁忙多有不便……”虽然姐姐的确这么关照过,连苏子津都对她耳提面命。
赵意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放,她捂着嘴笑了会儿,才稍稍正了神色,“你已经送了我谢礼。”
“什么?”贺重玉不解。
“明光纸就是谢礼……容家现在可真狼狈,这都要多谢你啊。”
这么一说贺重玉就明白了——明光纸一出,几乎将京中的各大老牌纸坊挤得没了活路,它们已经暂停了造纸,仓库里的成品纸堆积如山,即便是将售价降到了原本的六成不到,可是依然无人问津。
大雍有本事在造纸一行上占得位置的,除去皇室,就是各大世族,尤其是诚王的母族,容氏。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因此近日上朝的时候,那位容家主的脸色看着像能活吞了贺重玉。
他不高兴了,可有的人却对此乐不可支,比如赵意年。
瞥见赵意年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贺重玉嘴角微微抽搐,她没想到丹淑公主这么讨厌容家,什么缘故?
贺重玉虽有几分好奇,但也并不多问,她只是轻轻笑了声,“若能帮到公主,便再好不过了。”
午后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束光刚好斜照在贺重玉脸上,微尘浮动,梅香氤氲,她的脸在光里白得透明。
在这样的氛围中,赵意年忍不住出声,“小贺,来我这边罢……”
坐到她身侧么?贺重玉犹疑地想。
赵意年也发觉这句问话颇有狭义,于是重新开口,“我的意思是,站到我这边来……”她总是摆出轻挑放荡的神色,此刻却眼神郑重,她握住贺重玉的手,“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