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无名:得君赋倒也不算与她太不相配……
他天生是软善的脾性,只是要逼自己成为那个身负重任的太子,有太多事还等着要去历练。
过程中虽受过许多斥责,但斥责背后的期望深重,他亦是明白的。
因此李天昊并不心急。
父皇还值壮年,真到他继位的时候,还有很久。
可如今,父皇却亲手将宫廷中暗隐的血雨腥风掀给他看,且说自己还想提前将重任卸下……
李天昊苦笑。
他肩上瞬间便沉了起来。
以往是父皇与朝臣,有意无意地推着他在走。如今,却是他自己不得不感到焦虑。
若他母族能势大些,自己能强硬些,或许父皇也不会对将来如此担忧。
至于已经异动的两个弟弟……
李天昊压抑心绪,细细琢磨。
五弟的状况,他倒不必太发愁。这个弟弟自小同自己亲近,一时做出错事,也是被人误导歪了心思。父皇虽然气五弟愚蠢自大,被人利用,但到底是心软,并未当真发落他什么。
五皇子说是被贬进了宗人府,实际上性命无虞,还有人好生伺候,已算大幸了。
三弟的情况却不大一样。
父皇夜里那番谈话,便是将来随自己处置弟弟们的意思。日后五弟是留是放,自己做主不难。但三弟心高气傲,眼里只怕一直盯着父皇同自己的位置,若照常留他,只怕社稷不宁。
只是眼前一时也没法发作李成哲。
若时机得宜,君王早已自己动了手。一在于证据不够确凿详尽,二在于三皇子身后牵连甚广,还未纠清。动他一时虽容易,但更怕日后交替之际,旁人有心给新君使绊。
父皇……当真是苍老了。
李天昊思索中亦有一丝唏嘘。
父皇年轻时过于杀伐果断,以至言官时常要劝谏为政仁和。如今竟力不从心到,连朝中蠢蠢欲动、野心日渐膨胀的次子都整治不了么?
但李天昊从未觉得自己的父皇有大不仁过。
严父慈心,陪伴多年的儿子怎会不明白?可惜,这道理他尚且懂,从小备受宠爱的五弟却不够明白。
…
自那夜之后不久,太子府中幕僚都逐渐察觉,自家主子好似变了个人。面相气质,竟越来越像上头那位了。
以往几位皇子之中,唯长子最为宽厚。虽说嫡长身为储君,应当最具威仪。但因李天昊多年温厚谦逊的性格,他反倒是几位皇子中看起来最为年轻面善的那位。
朝堂上不苟言笑时,还勉强有几分圣上当年的影子。可私下里为人处世,太子的宽和满朝皆知。
就连三皇子李成哲,也觉得自己比兄长的长相与行事,都更肖似父皇。因此这太子之位,该属于谁,还待两说。
圣上病体未愈,近期朝政几乎都交太子代理。李天昊每日天不亮就赶进皇宫,一直忙到黄昏后,对圣上汇报了当日要事才出宫回府。
没多久,人便日渐消瘦下来。
幕僚心疼,便劝太子干脆留在宫里陪住,既显了孝道,又方便行事。
李天昊却摇头:“不妥。”
大朔的规矩,便是太子成年要出宫建府居住。如今是紧要时候,他不想再多口舌议论自己行为不谨慎。
何况,父皇的毒难以拔除,身体每况愈下,只说等时机合适,便欲禅位于他。
初闻此言,李天昊大惊,跪地推拒。
他父皇恹然道:“这帝位,是朕要给你。你慌什么?”
李天昊含泪道:“儿臣无能,却要居庙堂之高独掌天下,难免惶恐。不能没有父皇。”
圣上却笑了笑:“朕早没有了这心力。何况,朕亦有自己旁的打算。”
他还欠别人一个承诺。
虽然,那人或许早将他当年戏言忘记。可他是天子,从不无心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