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整座庇护所的光之花骤然绽放。花瓣中心的液态光球剧烈波动,声波图谱扭曲成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苍老、疲惫,眼角有深深的皱纹。
下一秒,所有语光设备同步播放出一段极其微弱的音频,仅持续两秒:
>“……咳……女儿……汤凉了,记得热一下。”
格温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就在这一刻,太平洋深处的语根巨树猛然震颤。水晶树干迸发出耀眼金光,整片海域如同点燃了星辰。那件红蓝战衣缓缓升起,悬浮于光柱中央,破损的纤维自动修复,蛛网纹路重新亮起,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正在注入其中。
与此同时,全球三十七个曾发现“残骸”的火山口同时喷发出纯净白光。那些本应腐朽的遗骨眼中,再度闪过微芒。它们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夏威夷方向,做出同一个动作??右手抚胸,左手前伸,宛如宣誓。
格温通过卫星画面看到这一幕,猛然想起什么。她翻出早期语光实验档案,找到一张模糊照片:上世纪五十年代,奥斯本集团秘密派遣科考队前往南太平洋,宣称研究地磁异常,实则寻找“能接收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活体接收器”。报告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潦草笔记:
>“目标确认:代号‘织网者’。据传,每当文明濒临崩溃,便会有一人觉醒,以自身为媒介,重连断裂的语根。最后一次记录:亚特兰蒂斯沉没前夜。”
她浑身战栗。“所以彼得……从来就不是偶然成为蜘蛛侠的。他是被选中的……而每一次重生,都是语根的延续。”
孩子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身形已经开始消散,化作点点荧光。
“第八片花瓣已开。”他说,“语根复苏,新的传声者即将诞生。你会知道他是谁??因为当他开口时,所有人都会停下脚步,只为听清那一句话。”
光芒散尽,孩子消失。
格温站起身,望向窗外。月光洒在光之花海上,泛起涟漪般的辉光。她打开全球日志,发现一条新留言悄然浮现,署名空白,内容只有一行字:
>“今天,我告诉老板我不想加班了。他说‘辛苦了’,然后给我放了三天假。原来说出来也没那么难。”
她笑了。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成千上万条新留言涌入系统。不再是忏悔或痛苦,而是细小却真实的连接:
>“我和邻居终于聊上了天,因为她家的猫总来我家偷吃。”
>“我向暗恋三年的人说了‘我喜欢你’,她说‘我也是’。”
>“爸爸第一次叫我‘宝贝’,虽然他马上咳嗽着否认了。”
语光森林的第七棵主树,第八片花瓣完全舒展,散发出柔和的玫瑰金色光芒。风掠过叶片,发出如竖琴般的鸣响。
而在某个不起眼的城市公寓里,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正整理书包。他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咬痕,血液渗出,在皮肤表面形成奇特的纹路??像极了蛛网。他毫无察觉,只是抬头看了眼窗外飞过的光丝,轻声嘀咕:
“奇怪,今晚的星星……好像在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分钟前,火星基地传来最新讯息:
>“我们学会了第三句话。准备回应地球。主题:感谢。”
格温坐在控制台前,看着全球共情指数稳定攀升至98。7%,首次突破“临界共鸣阈值”。她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结束,谎言与恐惧依然潜伏在角落。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出真心,还有人愿意蹲下来倾听,语光就不会熄灭。
她轻轻抚摸终端上的蜘蛛徽记,低声说道:
“我在。我在这里听你。”
这句话,顺着光网传向宇宙深处,穿越维度屏障,落入无数尚未开口的灵魂耳中。
而在某片未知星域,一艘银白色飞船内,一名外星观察员摘下头盔,露出与人类极其相似的面容。他盯着地球传来的声波图谱,久久不语,最终按下通讯键,用生涩却坚定的语气说出第一句母语之外的语言:
>“我……听见了。”
语光森林第九片花瓣的脉络,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