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声更大,邬妄衣袖翻飞,发尾的白玉扣叮当作响,他抬起剑鞘,在第三重浪势将起时轻轻一抵——
“咔哒”的一声清响,如石子入潭,层层剑浪顿时溃散。
四两拨千斤。
甜杏只觉力道被带偏,整个人不由自主转了半圈。
她轻哼一声,突然变招,剑锋回旋。
青云除去教过她自己名扬天下的流云十八式前九式外,还教过她其他不为外人所知的剑招。
这招她使得极漂亮,也是被青云夸赞过、她最为得意的一招。
然而却在最后一寸被邬妄两指夹住剑尖。
他左手仍负在身后,右手夹住剑尖在空中画了个小圈,随后手腕微妙一旋,甜杏的剑势顿时被带得歪向右侧,猛地刺入地面。
“此招重在虚晃,要的是绵里藏针,不是莽夫劈柴。”他指尖一弹,震得她虎口发麻,“你倒实在,既然如此,不如上山替我砍些柴。”
“师兄!”
邬妄一笑,突然并指为剑,点向她咽喉。
甜杏:“……!”
她急退三步,却见邬妄指风忽转,轻轻拂过她右腕,“此处该沉。”
随后又滑至肘侧,“此处该提。”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蛇类在冬季特有的冰冷,在她腕间游走,像极了蘸墨的笔,于漫不经心处带动她的剑势。
甜杏更不服气,她忽地挣脱他的手,再起剑招。
与邬妄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他如闲庭信步而行,她却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恍惚间,险些以为又回到了浮玉山被师兄当沙包遛着玩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甜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矮身横扫。
邬妄果然如她所料般一跃而起,于空中连踏数步,最可气的是他最后一步竟踩在她剑尖上,借着剑身反弹之力飘然落在枝头,震落簌簌细雪。
他抱臂倚在树干上,挑眉看她,“如何?”
“不打了!”甜杏把剑收回背上,双手抱臂,“师兄又来耍我!分明我是来讨教的,根本打不过师兄!”
邬妄看着她,忽然笑了,“打不过我,实乃常事。”
甜杏:“……”
“但打不过,不代表永远打不过。”
他跃下枝头,踱步到她面前,“剑道一途,胜负从来不是关键,关键在于——”
“你能不能找到破局之法。”
“破局之法?”
邬妄轻抬下巴,“难不成你那师兄不曾教过你?”
甜杏有些心虚,“没有吧……好像没有……不曾吧师兄……”
“看来你那师兄也没什么用。”邬妄哂笑,“罢了,反正他也死了。”
“若敌强你弱,硬拼必败。”
他后退两步,剑锋斜指,地上顿时划出一道凌厉的剑痕,“所以,先观其势。”
“观势?”
“嗯,任何剑招都有破绽,每一人出招都有习惯。”
他忽然出剑,剑光如电,直刺她咽喉——又在最后一寸骤然停住。
“我刚才这一剑,你看出什么了?”
甜杏被他一惊,心跳如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