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死板。师尊回来了,他还会再长翅膀飞了吗?这里却机会难得,唔!”
咬着山楂,顿觉后牙一痛,朝见雪眉头攒紧收了声,步伐也停住了。
玉惟下意识要伸手来碰他,随即五指收拢成拳,克制地紧紧贴在腰侧。
他一本正经道:“师兄,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莫要对陌生之人如此亲昵。”
朝见雪捂着半张脸:“那是沈渡元君的徒弟,四舍五入不就是我的师弟?他长得可爱,与我说话投机,亲昵点怎么了?”
玉惟说不上什么,只是轻“呵”了一声。
“是我多言。”
他垂着眼帘整理袖口,将收紧的束袖再绕得更紧一些,唇角微微下撇。
朝见雪觑他,大发慈悲,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喏。这几颗我没碰到。”
玉惟静静地抬起视线看他:“我不吃。”
哟,连句客套话也不说啦?
朝见雪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牙疼,我是不吃了,你不吃就帮我扔了!”
他自觉大步流星,实则是有些醉步凌乱地往前走。
玉惟盯着手里的糖葫芦。竹签转动,最上头的那个已经被吃掉了,糖色晶莹剔透,映着艳艳灯火,透出山楂朱红的壳与细细星点。
他慢慢拿近,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悄无声息地伸舌舔了一下糖。
触之即分,谁也没有看见。
灯会(三)
朝见雪微微垫脚,捞到一盏悬在半空的花灯,灯面上两只鸭子,花灯旋转中就游动起来,惟妙惟肖的。
他对玉惟说:“你看这两只鸭子,长得挺肥。”
玉惟抿唇不语,片刻,他说:“白眉碧羽,师兄,这是鸳鸯。”
朝见雪再转动起花灯,乐呵道:“鸳鸯也是鸭子。”
愿意来看七夕灯会的是他,但也只是凑个热闹罢了,情情爱爱的从来不是朝见雪感兴趣的东西。
倒是没想到……
他揶揄道:“玉惟小师弟,我以为你不在乎鸳鸯不鸳鸯的——咳咳——”
他沉下嗓子,装成玉惟的语气:“‘我自然不会为了不重要的事耗费心神’。”
这般拿腔拿调,分外欠揍。
玉惟看他浸润在烛光中的侧颜,后者自顾自乐得眼角眯起,纤长羽睫抖个不停,脸上的醉红未散,如霞蕴,黑眼仁也连带上了水汽。
他呼吸窒了一下,平生第一次觉得灵力修成的目力如此多余。
朝见雪笑完,见他还是如冰雕般表情毫无变化,倒显得自己尴尬,便冷哼了几声:“你真没意思。”
半晌,玉惟缓缓道:“自愧弗如。”
怎么回事呢?
明明是一句谦词,怎么朝见雪听起来就是有点怪异,实在是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谦虚之意,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在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