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约莫有数,只待她出声了。
江元音顾不得什么礼仪分寸,在床榻另一侧落座,问道:“外头的事殿下可听说了?”
李昀璟回道:“孤知道珩王任大理寺卿重审了不少世家旧案,也知道其在猎场遭了刺杀,父皇为其与许綺嫚赐婚。”
末了,他掀了掀眼皮,扫了眼江元音,反问道:“你说的外头的事,可是这些?”
“不止,”江元音挑明问道:“后日便是七月二十四,珩王爷与许小姐大婚,那日许国公的计划,殿下可知道?”
李昀璟沉默,目光自右手边坐著的江元音身上移开,平视前方,只留给她一张侧脸,片刻后,嗓音里透著些无力,没有隱瞒地回道:“具体的他並未跟孤细说,只说大婚夜过后,孤便不必再禁足东宫。”
他並不愚笨,许清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懂得。
可他无力劝阻,更不知从何劝阻。
自李彦成赐婚后,许清对他的態度越来越强硬。
他要捧他坐上皇位,不管他愿不愿意,因为其要的就是个傀儡帝王。
江元音闻言便知许清还未入宫,告知李昀璟这桩婚事出了变故。
也是,李昀璟手中所谓的“权”,其实都在许清手中。
十三岁的李昀璟,並没有独属於他的势力。
他是靠许清领著一眾世家来造势的。
如今被禁东宫的李昀璟於许清而言,不过是用来粉饰他谋逆的幌子,自不必事事跟进,时时稟告。
“后日不会有大婚了,”江元音告知道:“许小姐昨日遇难殞命,现已满城风雨。”
李昀璟蹙眉侧头,看向江元音:“遇难?”
江元音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没有详细铺展开,突兀道:“这半年殿下既能知道外面的消息,就该明白,皇上要除了许国公。”
李昀璟頷首。
不是这半年才明白,而是去年母后的生辰,他便清楚了。
父皇说,要杀了许国公。
江元音定定地看著李昀璟,温声道:“半年前,我便说了,希望殿下能似母后说的那样,活得自在隨心,也望殿下保持清醒,不要停止观察与思考,不要受任何人的绑架摆布。”
“这些话,殿下可都记得?”
李昀璟点头:“记得。”
江元音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母后出阁前,未寄出去的信。”
在李昀璟接过,借著微光阅览时,她说道:“我说过许国公看似为殿下倾尽一切,將殿下捧上高位,要的是殿下的言听计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就如当年逼母后嫁给先帝一般。”
接著她又掏出第二封信,再次递给李昀璟:“这是许小姐临终前托人送与我的。”
“年初他逼张文柏狱中自縊,两月前为了杀掉王爷,不惜庶子许子枫的性命,现在,他又逼死了自己的女儿。”
“殿下,当真要受这样的人摆布?”
李昀璟握著两封信,紧抿著唇,一言不发。
见状,江元音眸光里,有失望一闪而过。
但她今夜既动身来了这里,就不会轻易放弃。
她深呼吸,继续从袖子里掏出最后一个杀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