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就留在家里休养。
这阳城号称是C国五大宜居城市之一,自然风光极好。常喜乐家坐落在在阳城东南角的城郊分界处,是早年常喜乐的爷爷在阳城购置的一套房产,离她的学校骑单车只有十分钟的距离。
因为房子大,而人又少,常喜乐的房间把几个房间打通,单独占一层楼。不过尽管有书房、客厅一类的房间设置,她平常待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卧室。
她的卧室书桌前有一扇大大的窗户,每次天气好的时候,常喜乐就会把窗户推开,正对着就能看到苍翠的群山与一大片田野。田野边是条沿海公路,时不时会有一大片骑行者经过这看海景。
以往周末的时候,常喜乐总在下午才开工学习,但她通常要迎着阳光舒舒服服地眯一会儿,把讨人嫌的作业先搁置到一边。
居家养病那段时间,她没有作业要写了,但晒太阳的习惯依然保持。爸爸妈妈工作日要上班,她就搬几本课外书坐在桌子前晒太阳,困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就拿起书继续看。
常喜乐并不觉得无聊,在爸爸妈妈不知道的地方,她有个特别的朋友。
那是一只时常来她窗沿边做客的白猫。
常喜乐第一次发现这只猫的时候,它正团卧在窗外的台面上,晒着太阳小憩。阳光洒在它洁白的长毛上,使它看上去枕着一圈毛围脖在睡觉。
她看得入了神,过一会儿才悄悄跑去书房拿来一个妈妈留在这儿的CCD相机,对着白猫拍了一张。
她动作已经很轻,但白猫还是醒了。它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优雅地站起身,一扫尾巴就跳下窗台离开了。
“啊……”常喜乐有些失望地轻叹了一声。她挠挠头,拿起笔在随手摊开的本子上写:
[嘘,小猫睡觉时,禁止喧哗!]
不过只隔了一天,那只白猫又来做客了。大概常喜乐这屋子的阳光实在太好,它照例团吧着缩在了外窗台。这次常喜乐学乖了,她只是托着脸静静地看它,什么多余的事也没做。
一人一猫就形成特别的默契来,有时常喜乐睡觉时惊醒,在预期中看见窗外那只小猫时,因受惊狂跳的心脏也就慢慢平复下来。
但那天,常喜乐把窗户推开后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冻得浑身发抖。等再醒来,是被窗外打进的雨滴凉醒的。
常喜乐睁开眼睛,她抬头看,窗外黑云压城,已然大雨倾盆。雨大风也大,尽管屋檐很宽,雨水也还是顺着风向屋子里一个劲儿地飘。
她打了个哆嗦,伸手想把窗户关上,却下意识地又望了一眼窗外,果然看见外窗台上卧着那只白色的长毛猫。
雨下得太突然,白猫没来得及离开。它极力往屋檐下缩,但身上原本蓬松的毛发还是被雨水打湿,露出它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显得很狼狈。白猫听见屋子里面的动静,下意识想避人逃开,但这大雨倾盆封了前路,而身后女孩的轻语又吸引了它的注意。
“嘿,小猫。”常喜乐不知从哪找来一条纯白色的干燥大浴巾摊在自己的书桌上,探出身体对着白猫招手。时隔多日,她第一次打破她们之间微妙的互不干扰的平衡,轻声呼唤道:“过来。”
白猫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顺从了对大雨厌恶的本性。它慢慢地靠近窗沿,随后抬起前脚踩在了女孩为它准备的毛巾上。
原本干燥平整的毛巾被猫爪洇湿一道,白猫见弄脏了原本干净的东西,又犹豫起来,不知到底该不该进屋。
但常喜乐眼疾手快,已经把大毛巾往上一翻,将白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个脑袋露在外头。她把窗户关上,长呼一口气,打个哆嗦才说:“冷死啦冷死啦!”
她自个儿的刘海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贴在额头上、脸颊上,难受得很,但常喜乐只是专心地用双手替白猫擦着身体,嘴里嘀咕着:“可不能着凉,到时候生个几千块的小病来。”
她从前邻居家就养过一只小黑猫,人称“煤球”,只为了平常逗趣用,喂一口饭吃就算了。后来猫生了病,在小孩的哭闹下送去医院看过一次,结果治疗费要几千,还未必治好。原本就是从别人家猫生的崽子里抱养过来一只的,那家人也不愿意花这个钱。
等常喜乐再听说他们家消息的时候,连那只猫的尸体被扔在哪都不知道了。
虽然她压根没见过煤球几次,但也为此哭了一场,心想当时如果能求求爸爸妈妈,把煤球接过来照顾,兴许它就不会死了。
“没事,我攒了很多很多零花钱。”常喜乐手上动作没停,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很认真地对这只白猫说,“所以就算你生病也没事,我一定会救你的。”
白猫望着她有些哀伤的神色,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但难得的,它没有再挣扎。
第89章猫,过来人,叫我作甚?
尽管这只白猫的性格看上去与众多可爱小猫截然相反,并不亲近人,甚至似乎能听懂人说话的意思,看起来是只相当成熟冷静的猫,但它面对浴缸里的深水,第一反应也果然是要逃跑。
“欸,你别跑呀!”常喜乐伸手要揪它的后颈脖,然而扑了个空,反而弄得自己衣服湿了边角。
它也不跑远,只是站在角落静静地望着常喜乐。
常喜乐看着它,又看了眼浴缸,对比两者之后,突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怕水呀?”
浴缸对于常喜乐很矮,对一只猫来说却很深。它害怕也是正常的。
白猫眨了眨眼,也不说话。
“噢,忘了你不会说话。”常喜乐抓了抓头发,站起身去洗脸池底下的储物柜拿了个大大的杯子来,然后站到浴缸边蹲下,对着白猫伸出一只手来,轻声笑道,“来。”
有些猫生来就不适合被豢养,哪怕主人对它和善至极,也不妨碍其性格之冷淡、甚至伸出利爪自卫。
白猫也许是这样的,否则它也不会到处流浪了。
可它不声不响,只是歪着脑袋观察常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