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常喜乐再说话,杨瑰司就飞一般离开了。
常喜乐关上门,回头看安平,他已经变回人形坐在了躺椅上,正在拆屋子里原本就放着的一团毛线。
“所以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常喜乐微笑。
“我说了,你去哪,我去哪。”安平抬头看她。
形影不离应该也不包括饮食起居吧?她请问呢!这家伙简直恨不得连洗澡都跟着她,当晚常喜乐出浴室门的时候就看见安平靠在她门边,吓得心猛地一跳。
假如他真的只是一只猫,那也就罢了!无非就是可爱的宠物在和主人撒娇增进感情而已。
然而常喜乐从头到脚扫视了安平一眼——面前这个人身形颀长、五官俊秀,一双蔚蓝的眸子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叹了口气:可他不是!
“那你能不能变成猫,你这幅样子看着我,我睡不着。”常喜乐和他打商量。
安平想了想,从善如流地变回了那只人畜无害的狮子猫。只是得寸进尺地从躺椅一跃跳到了常喜乐的床尾,随后团吧团吧自己,躺下了。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常喜乐默了会儿,莫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不过这么一来她的接受度的确就高了很多,于是常喜乐掀开被子,和安平说了一声晚安后就睡了。
未来几天可有一场硬仗,她得养精蓄锐才行。
等到女孩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后,她床尾的那只狮子猫才睁开了眼。它看向窗外,树影因这月光倒映在窗上,此刻正值深夜。
它重新变回人形,随后向着床上吹了一口气。青年离开房间后,女孩的床尾依旧卧着一只精神的狮子猫。
“你今天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院墙外,安平看着面前的人,话语虽然平常,语气里却透露出些许不满来。
“说话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连句师父也不叫了。”那人从树荫下走出来,赫然就是白天造访常乐观的老道人。
安平顿了顿,才补上那句:“师父。”
“诶。”老道人很是受用,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扇子,展开摇了摇,随后反问他,“看来,你很希望她干脆就离开这里?”
“是。”安平没有犹豫。
“哪怕她走之后,全山城可能死伤过半?”
“那些人的生死,不该由她来背负,也和她没有关系。”安平淡淡道。
“那她的生死也不该你来管,照你说的,人各有命嘛。”老道人笑了笑。
安平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忍了忍,才终于把白天没说出的那个理由宣之于口:“如果她和山城人同样因为地震而受生命威胁,那根本不算什么,我虽然不说法力无边,保下她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我在生死簿上看到她的名字了。”安平说。
死期白纸黑字地在名字后面写着——和常喜乐所看到的那一堆名册上的人是不同的日期,不多不少,正好早了那么一天。
她不是因为地震死,而是因为任何可能出现的天灾、意外、人祸。安平再厉害,也难面面俱到地照看到她。
那一天,安平干脆想把常喜乐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去,因此和谢无涯大打出手。
“你疯了?你以为名字从生死簿上被划去是什么好事么!你如果真做了这样的事,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会恨你。”谢无涯护住那本册子,死也不肯叫安平碰到。
安平须臾之间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他没再执着抢生死簿,只是依然和谢无涯痛痛快快地切磋了一场。
“她很重要,对整座山城来说。”切磋到了尾声,谢无涯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安平临走时,谢无涯提醒他:“劝你最好别把这件事告诉她,也别想着逼她离开山城。”
安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问原因。
谢无涯则难得放下手上的公务,在一片狼藉中坐在地上,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举起酒杯向天,原本是要敬给明月,然而地府的天上全是漆黑的云,他就干脆又仰头喝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呐……”
安平没有告诉常喜乐这件事。只是既然她的名字出现在谢无涯的生死簿上,就说明她死后由该地界的地府管辖。所以才要她答应自己在二十三日之前离开山城——人不在山城,自然也就不会死在山城。
“那么,你怎么又同意她留下了呢?”老道人笑着,语带调侃,像看见一路带大的晚辈终于长大了。
安平沉默一会才说:“她是自由的。我怎么能替她做决定呢?”
就像谢无涯提醒的那样,假若安平将常喜乐的姓名从生死簿上划去,那她从此就跳出轮回,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