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靳尹终于停下敲桌的手,开口道:「端午现在何处?」
「回殿下,大理寺方才派人来报,已将人押入大牢。」
「嗯。那就依侧妃的意思,让他戴罪立功吧。」靳尹侧头,笑盈盈地看向凌思思,「思嬡,你说可好?」
凌思思咬唇,半晌没有开口,但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走出书房后,靳尹将季紓留下讨论后续详细的事宜,苏全又赶着去皇城司,只有凌思思一个人走回去。
维桑和碧草早就得到消息,待在门外探头探脑,见她回来,两人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凌思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丽水殿,只记得自己方才凭着一股衝劲就闯进书房,向靳尹说了一堆明显违背人设的话。
想起靳尹方才的眼神寒冷,几乎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她到底是凭着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啊?
凌思思面色苍白,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吓得碧草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去传御医?」
「不用。」凌思思摇了摇头,「我想静一静。」
「可是……」
碧草还欲再说,却被身旁的维桑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思思一个人走回房间。
临近门前,凌思思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是你们通知的季紓?」
碧草忐忑不安地回答:「您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我们怕有什么事情,所以维桑就让奴婢去找季詹事,他跟着去追您……」
原来是因为碧草……
凌思思想起书房时,季紓不着痕跡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垂下眼眸。
原来,也不全是因为她。
凌思思微微頷首,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门后的房间里,徒留院内面面相覷的两个人。
在她选择留下端午的时候,她曾自信的觉得可以完成初一和端午的心愿,圆满这不完美的遗憾;可
后来,她自顾不暇,甚至到了现在,她连他的安危都差点保不住。
如果来到这里,一切都无法改变,还是只能按着原本的剧情来,那么这两次的穿越又有什么意义呢?
凌思思躺在软榻上,仰头望着窗外的一方天幕,听见房内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忽然开口:「维桑,你觉得我很没用吧?」
维桑摇了摇头。
「人人都说,身为太子宠妃、首辅独女,风光无限,要什么没有,可我却连一个人也保不下。」凌思思苦涩一笑,「你们那时候见我一个人回来,肯定很失望吧,跟了我这么个没用的主子。」
「没有。」
维桑沉默半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凌思思,缓缓开口接上了下半句:「小姐您去了,又能做什么?」
「……什么?」
「小姐身份尊贵,可东宫实权却尽在太子手中,若太子有心如此,小姐您又能做什么?况且,端午身份如此,他人有心利用,无论您做什么,只要他还是罪奴身份,就不能改变什么……」维桑语气一顿,低声道:「小姐若真为端午着想,不如装作视而不见。」
凌思思:「……」
这是第一次维桑主动说这么多话,儘管内容并不是那么友善。
不过……他话虽不好听,却挺有道理。
在漫画的人设里,对于凌思嬡来说,维桑是最难搞的角色,他寡言少语,情绪亦不外显,喜怒哀乐皆藏于冷面之下,一生只对首辅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他唯一一次背叛,害得凌思嬡丧了命。
所以,她其实从未真正相信他,儘管关係看似缓和,但她并未完全交心。
只怕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他留下只是为了命令,更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并不愉快的记忆……
对他,她始终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