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严在一旁,抬头望着天感慨,“好好的人,说死就死了。”
方丈不喜他们把“生死”提在嘴边,皱了下眉。
冯圣法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他嫌迷信,笨拙拜了几次后,随意插了。
季崇严和方丈对视,略低声,“人死后的头七谁管的,钱谁批的。”
傅程铭摇头,“人是死在出差路上的,死在酒店里。也就是说,他女儿病好后没见他一面。”他似是回忆,更像感慨。
“胃里查出来半盒安眠药,死因不是这个,最后硬生生割腕自杀的,割了动脉。”
“一开始没割开,因为用的是剪刀。”他说。
冯圣法问,“那怎么,剪刀肯定割不开啊。”
傅程铭淡声,“剪开的。”
冯圣法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活生生把血管儿剪开了?”
方丈实在听不下去,咳嗽着,对他们鞠躬,“对面大殿里,坐着的可是释迦摩尼,未来佛,几位不要在这儿说不吉利的话。”
第43章北京北京
经法医鉴定,傅董多年来聘用的司机张绍经死于酒店内,时间为晚上十点。
原本傅程铭要在西安待上半月,这意外一出,只得早早回北京处理了。
跟了他六七年的司机死了,引来众说纷纭,不少阴谋论者更是无端猜忌。
人一没,像是往平静如死水的北京抛了一块砖,瞬间溅起水花,泛着涟漪。
几人的香插完了,傅程铭捐了九十九万的香火钱,及一座金佛像。
方丈谢过,为他们请开过光的手串。
冯圣法见人走远,便问他们,“你俩知道怎么回事儿,是吧。”
“我记着,之前季总还替你查他呢。”
傅程铭微侧身,摆出见怪不怪的语调,“嗯,不冤枉。”接着,又对季崇严说:“这事儿还得谢你。”
季总一呵,与他玩笑,“谁要你谢了,要不起。”
“我在夸你。”
“也经不起让你夸,傅董这两年没什么实质性的话,被你夸的哪个有好下场。”
他笑着摇头,不再争论,就冯圣法急,一个劲儿地问怎么了。
“他女儿两年前重病,手术费几百万,他为了这个钱收了时家的恩惠。”
方丈递来手串,傅程铭放香火上熏,“时家小姐给他五百万定金,要他做事。”
“在他死前,我们查出那个u盘,里面儿是内部信息。你可想而知如果落到时本常手里,”他停顿,着重说了,“不堪设想。”
冯圣法思索着,“合着人是被你吓死的啊。”
“他知错犯错,到底是谁吓唬谁。”
销毁证据后,傅程铭一声不吭,一如既往地让张绍经开车。
途中会跟他聊几句,一切皆平平静静,祥和得诡异。
坐车时,甚至能看见张绍经颤抖的手扶不稳方向盘,太阳穴不时渗出汗。
傅程铭知道他心虚,也不愿把事闹大,只需要等,等他的心理防线自己崩溃。
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自杀,张绍经一死,是清清白白的死,能留个好名声。同时保全了妻子和女儿,不必让她们承担他的错误,不用还巨额的债。时家小姐怕受牵累,因此离婚逃去美国,任职某大学的助教就是个幌子。
事情完美的结束,所有人名声如初、没任何污点,依旧像从前那般。
唯一不同,是死了个司机,一个女儿的父亲,一个无权势无背景的普通人。
傅程铭似乎有所感慨,望着殿内的佛像,“进去拜拜。”
众人随之朝里走,谁都没注意到,十米开外的女孩子正对他们招手。
唐柏菲又挥了几下,胳膊发酸,眼睁睁看他略过自己,淡薄冷漠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