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阎大人。”王婆穿着身大红花夹衫,手里拿着个帕子,身材形象很符合裴朔对于媒婆的刻板印象。
“你可识得旁边这人?”
王婆只看了一眼就笑盈盈道:“认得认得,这不是心柔吗?当初她的婚事还是我牵的媒呢,听说她那相公认了京城的大官当爹,怎么样,找着你相公了吗?”
楚曜并没有把事情的原委以及告官一事说与王婆听,王婆这会儿还不知道柳心柔因何告官,只当是犯了什么事儿。
“王婆,本官再问你,你可还记得柳心柔的丈夫是何样貌?这公堂之可有与他相似者?”
王婆不解,但还是环顾了一圈,将两侧的官差仔细地看了个遍,又往上看去,这才终于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阎文山身侧端坐太师椅的男人可不正是当日她牵线搭桥配成的姻缘,可这裴朔此刻穿着富贵,端得一副天潢贵胄的模样,再看柳心柔哭哭啼啼抱着孩子,她瞬间就明白了。
王婆扯了扯嘴角,一时不敢搭腔,只垂着头不语。
“王婆,本官问话,你要据实回答,不用顾忌任何人,本官可保你平安。”
王婆这才讪笑一声,“大人,民妇若说了,您可真的要保民妇一家老小啊,柳心柔的丈夫正是这个人。”
她手一指,正指向堂前的裴朔,裴朔手中折扇哗啦张开挡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微眯,眸光如淬了毒的寒刃,如刀似剑般落在王婆身上,顿时吓得她瑟缩一下垂下了头。
折扇轻叩掌心发出的脆响,裴朔薄唇微启,突然笑了起来,“阎大人从哪里弄来的乡野村妇,她说她是媒人便是了吗?”
“既然你不认,我还有婚书为证,这婚书上有你的亲笔字迹和手印为凭,本官已着人比对过,你还想抵赖?”
“如今青州乡邻也皆在此处,还要本官一一审问吗?”
阎文山惊堂木一拍。
“将驸马押入大牢,本官要奏请陛下,治你大罪。”
裴朔忽而笑了。
楚曜已站在他身侧,佩刀出鞘。
“阎文山,你岂敢!”
随着一道清丽的女声落下,琼华公主身后数百护卫顷刻间已包围了大理寺,谢蔺气势不减,手提长剑,一剑便搭在阎文山脖子上。
“本宫若要保他,你当如何?”
阎文山眼底闪过一抹哀伤,旋即闭上了眼,“请先斩我头。”
“你……”谢蔺手中的剑又紧了紧。
裴朔立马大喊道:“公主救我啊,公主,我对公主之心日月可昭,我乃皇亲,阎文山你岂敢动我?”
“公主,速速进宫求见陛下,皇伯父一定会救我的。”
谢蔺了然,当即道:“裴朔乃陛下赐给本宫的驸马,你今日要关他下狱,便是置陛下于不顾。你的官位不要了吗?”
阎文山睁眼,脱下官帽,“那就请公主代臣将官帽还给陛下。楚护卫,还等什么,立刻押驸马入牢,退堂!”
“阎文山!”谢蔺气急还要说什么。
裴朔已经被挟持着押走,边走边哭喊着要谢蔺救他,甚至还怒骂了柳心柔母子半天,然而众人已经听不到了。
念在他身为驸马,他身上的衣裳没有被人剥去,甚至还寻了间干净的牢房将他关了进去。
裴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大理寺的牢房,甚至轻车熟路地抱着稻草给自己整理搭出一个暖和干净的窝。
晚上,月明星稀,他躺在稻草堆里,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仰着头看外头的月亮。
好饿。
他摸了摸肚子。
早知道偷偷带点糕点过来。
狗谢明昭,也不说来看他!
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啪嗒一声锁头落下,有人搬进来一个矮脚桌,紧接着便是酒菜,阎文山换下了官袍,只穿着件藏青色的便服。
“见过驸马爷。”
裴朔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很快浓烈的肉香让他蹭地一下坐起来,盯着那桌上一大盘肉唾液都分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