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和亲的是谢婉玉,留在宫里的则是在外祈福多年回宫的谢珠玉。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快得没能抓住。
直至江面再也看不清任何船只,众人才散去,裴朔叹了口气,见旁边那人还没走,又好奇问道:“还没来得及问大人名讳是?”
那人见裴朔终于问起他的名字,唇角终于上扬,后退一步,双手作揖,深深朝裴朔一拜。
“学生崔怀拜见驸马爷。”
崔怀?!
卧槽!
裴朔这才终于打量起眼前这个人,他穿着翰林院的服饰,想必是作为颁布和亲诏书的随行官而来。
青色团鹤纹的官袍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眉若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漆黑如浸了墨的琉璃,笑起来时弯成两泓月牙,却掩不住眼底流转的精光,唇角常年噙着三分笑意。
他看向裴朔时眼尾都含着笑意,方才恭敬一拜更看得出诚意。
“你就是崔怀?”裴朔对他多有好奇。
“正是学生。”
裴朔皱了皱眉,虽然他名义上的老爹裴政算的上是崔怀的恩师,但崔怀也不该在他的面前自称学生,这样看起来反倒自己才像是他的恩师。
裴朔简单寒暄道:“久仰崔大人高名。”
崔怀见他说敬辞,吓得又退了一步,再次弯腰拜道:“不敢!学生仰慕驸马爷才名许久,早在青州便闻乡试头名之盛,若非驸马爷击登闻鼓请斩奸相,我等寒门更无出头之日。学生早就有登门拜访之意,只是苦于位卑言轻,恐不入驸马爷之眼。”
原来崔怀还算是他的半个青州同乡,只是这崔怀说起话来真是藏着说不尽的七窍玲珑心,难怪后面青云直上,又得那裴丞相信任。
裴朔心里腹议一声。
谁敢说崔怀位卑言轻?他到时候跟着奸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面投降谢蔺,更是位极人臣,官至宰相。
“崔大人言重了,那要多亏阎大人为民请命,我不过区区驸马,不敢居功。”裴朔不想同这个七窍玲珑的人多说话,他怕自己被绕进去。
“公主在车上已久候多时,本宫先走一步,改日再同崔大人叙同乡之谊。”
“什么时候?”
“嗯?”裴朔要走的脚步一顿。
崔怀紧忙问道:“驸马爷说改日再叙,是哪一日?学生好沐浴更衣,递上拜帖,再闻驸马爷教诲。”
“额……”裴朔没想到他还不依不饶的,只能推脱道:“有空我叫你。”
“学生恭候。”
崔怀对着裴朔离开的背影又是狠狠一拜。
裴朔上车时险些被他吓摔着,待钻进车里他才拍着胸脯,“吓死我了,这个崔怀像鬼一样缠着我。”
他话音刚落,旁侧的男鬼就缠上了他,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似得,手指把玩绕着裴朔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
“怎么?崔大人也看上了我们家驸马爷?”
“去去去,你少打趣我,我们都要离他远点儿,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崔大人可要伤心了,他还等着驸马爷约他叙同乡之情呢。”谢蔺笑笑。
裴朔挎着脸色,“你听见了?”
“那你说他为什么扒着我不放?他想巴结我?那他去巴结裴大人呐,巴结我有什么用,我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我又不能帮衬他?”
裴朔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臣服于我的个人魅力?同为青州学子,他也说早就闻我大名,一定是这样!可……”
“可他是崔怀哎?我是乡试第一,他也是乡试第一,我是状元,他也是状元,他有什么可崇拜的?”
谢蔺伏在他肩头笑容不止。
驸马啊驸马,你是真的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驸马。”
“嗯?”裴朔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他实在想不明白忠诚度不详的崔怀缠着他到底为什么?